陸景明離開後,記者大哥又陸續采訪了不少人。
直到所有考生都差不多離開。
直播就快要結束了。
沈熹正要關閉直播間。
忽地,考場中又走出一個人。
刹那間,早上她看見的那些記者不知從哪裏鑽出來,呼啦啦的圍在了他身邊。
他被迫停下步伐,陰沉沉的掃視所有人。
沈熹愣住。
這個人……
不就是扔了她包子的那人嗎?!
難道那些記者一直蹲守在這裏,就是為了他?
之前采訪她的那位記者大哥也很激動。
“是顧寧遠!”他失聲道,“消息居然是真的,他真的來參加比賽了?!”
顧寧遠。
這是沈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她的臉色卻漸漸蒼白。
“自從顧寧安死了以後顧家就垮了,聽說他弟弟顧寧遠現在連飯都吃不起,跟隻過街老鼠一樣。”
記者大哥的聲音壓得很低,若有若無的順著耳機傳來,帶著一聲意味不明的歎息。
“他爸和他哥做了那麼多孽,結果全報應到了唯一無辜的顧寧遠身上……”
後麵的話沈熹沒有再聽下去。
她摘掉耳機,無神望向麵前虛空,周身的血液似乎都涼了下去,慢慢凝結成冰,直到寒意入骨。
腦海中翻來覆去的,隻有一句話。
“這是顧寧安的弟弟。”
顧寧安。
顧寧安……
恍惚中,她似乎又置身於那個潮濕的,冰冷的廢棄倉庫。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鮮血“滴答”“滴答”砸落地麵。
鐵鏽味與黴味混合在一起。
令人幾欲作嘔。
青年的低語回蕩在她耳邊,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熹熹,我喜歡看你痛苦的樣子。”
條件反射一般,沈熹的身體開始控製不住的打哆嗦。
這是自從出事以來,她第一次回憶起那一天。
縱使平時百般刻意遺忘,可隻要聽到那個名字,她仍然脊背發寒。
並為之顫抖。
顧寧安,顧寧安。
她因他不得安寧。
沈熹用力抱住腦袋,眼前模糊一片,隻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
“沈熹?”
“沈熹?”
驀地,有人輕聲叫她的名字,溫熱的手覆在她發頂,帶著令人心安的皂角香味。
沈熹睜開眼,視線上移。
恰好對上少年安靜的目光。
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目光。
她眼淚奪眶而出。
陸景明彎腰捧住她的臉,仔細端凝她,嗓音低沉:
“怎麼了?”
沈熹小聲抽泣一下,“沒關係,我隻是有點怕。”
陸景明接住她腮邊跌落的一滴淚,撚了撚指尖,“怕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怕什麼。”沈熹胡亂擦擦眼睛,“你一定也覺得很莫名其妙吧,明明他都已經死了……”
話未說完,陸景明倏地將她拉進懷裏。
他沒出聲,就這麼抱著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她的後背。
如同安撫迷茫無措的幼獸。
隨著他的動作,沈熹失控的情緒奇跡般鎮定下來。
“對不起啊。”
她攥緊他的衣擺,剛開了個頭,又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得又一次重複道:
“對不起,陸景明,我不想這樣的,我隻是,隻是……”
他抬手抽了張紙巾,耐心擦幹她臉上的淚,半哄道:
“壞人不見了,沈熹小朋友可以不用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