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3 / 3)

在海上被毀滅的是影子,禸體才是容器,毀滅與生存天然相悖,但凡活著,人永遠都是記憶的載體。

隻有不斷將它推遠,或者打碎,不給它任何重塑的機會。

“你不是回楓城嗎?”時濛聽見自己問。

傅宣燎在距離他不到一米的位置站定,說:“不回了。”

“為什麼?”

“不放心你。”

時濛很輕地笑:“還真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賤嗎?”傅宣燎聲音微沉,帶著揮之不去的寒氣,“是啊,我賤,我要是不賤,幹嗎跟過來?”

他說得有些急,語氣卻並非破罐破摔,而是心裏誠然這樣想,不如幹脆說出來。

他的臉色很糟糕,灰裏透著蒼白,並非出自憤怒,而是因為淋了雨,又沒來得及換衣服,生病前搖搖欲墜的那種糟糕。

時濛收回視線,落在虛空的一點:“我沒有讓你做這些。”

“對,你沒有,是我自己要做的。”傅宣燎咬牙,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清晰,“所以說,賤的是我。”

“是我,得到了卻不珍惜,是我明知沒有挽回的餘地,偏要自取其辱,偏要強求……一切都是我自願,所有的後果,也都由我來承擔。”

“誰要你……”

“我知道我犯了錯。”像是怕被打斷就沒機會再說,傅宣燎提著心,吊著半口氣,“可是你不能……連彌補的機會都不給我。”

幾個小時前,在刺骨寒冷的雨裏,傅宣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受凍太狠,車門打開的瞬間大腦仿佛被清零,然而當他問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答案依然很清晰,因為時濛在這裏。

他是來補償的,既是單方麵付出,就不該對得到回應這件事抱有期待。

所以他迎難而上,被當成透明人也兀自鎮定。

所以不需要連篇累牘地解釋,隻需直截了當地證明。

哪怕他曾無數次近乎瘋狂地想把麵前的人用來保護自己的殼撕開,看看藏在裏麵的那顆心,是否一如往昔向著自己。

有多怕時濛不再愛他,就萌生過多少退縮之意。

可他發過誓,會對時濛好,不會再讓他受委屈。

“我說過心甘情願,你可以繼續這樣對我,盡情地報複,盡情讓我疼。”

傅宣燎顫唞著吸進一口氣,強弩之末般的,卻彌足堅定,“隻要是你給的,什麼都可以。”

第46章

回到屋裏,發現自己剛才的離開稱得上落荒而逃,時濛心情很不美妙。

他想,都怪下雨天不好。

貓窩被安排在樓上臥房的床旁邊,不過這隻貓行蹤不定,今天乖乖睡窩裏,明天可能就趴在衣櫃頂上。

打開一罐貓罐頭,拌貓糧貓吃得很香,時濛蹲在床邊看它吃,手背撐著下巴,心想人要是和貓一樣,得到好吃的就能開心,該多好。

打開電腦,收到馬老師新發來的郵件,問他參不參加年底在楓城舉辦的一場人像繪畫比賽,說初賽是網絡評審,可以用藝名參加,隨便謅幾個字就行。

連他顧慮的點都為他想好,時濛自是沒有理由拒絕。並且他其實是想參加的,拿不拿獎不重要,他需要一些動力推著他跑。

晚上,時濛靠在床頭閱讀剛收到的信。這次同信一起寄來的還有一副手套,平平無奇的款式,甚至沒分五指,手塞進去就變成一個圓乎乎毛茸茸的巴掌,加一根繩子把兩隻穿起來,就是冬天小朋友們經常掛在脖子上的防丟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