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2 / 3)

時濛學到般地又“哦”了一聲,拿起自己的手機,調出相機模式,把手套擺在膝蓋上拍了一張。

“你媽做的啊?”潘家偉也看出這是手工製品,“怪好看的。”

時濛專心研究怎麼發動態,沒空理他。

潘家偉又問:“話說,你為什麼跑來潯城?真的是離家出走嗎?”

時濛還是沒理。

“難道是失戀治療情傷來了?”

說到失戀,時濛先是愣住,然後搖頭:“不是。”

“哦。”潘家偉學他,得出結論,“你沒談過戀愛。”

時濛好不容易編輯好內容,點了發送,順嘴“嗯”了一聲。

是的,我沒有談過戀愛,也不懂什麼叫愛。

隻是本能地靠近,又在受了傷之後本能地躲開。

如今才明白,愛大抵是溫暖的,柔軟的,像這副手套一樣,怎麼會痛得叫人哭都哭不出來?

潘家偉這次上門,又是來唱新歌給時濛聽的。

時濛聽音樂隻聽個節奏,因而每首都說好,得到評價時恰逢剛接過來的貓從樓上下來,慵懶地“喵”了一聲,潘家偉指著它問:“如果這貓會唱歌,你是不是也覺得好聽?”

時濛想了想:“不是。”

貓不會有節奏地叫。

潘家偉卻把這當成承認他的才華,洋洋得意地向貓揚起下巴:“手下敗將,還不報上名來!”

貓衝他呲牙:“喵——”

於是時濛給他另取了個名字,叫喵喵。

“這麼草率的嗎?”潘家偉建議道,“不如叫濛……”

時濛沒聽清:“什麼?”

潘家偉秒慫,手指掃弦發出悅耳聲響:“沒什麼,我說喵喵就挺好。”

下午有課,潘家偉走之前慣例磨磨蹭蹭,一會兒說剛才沒發揮好彈錯幾個音,等下把音樂節現場的視頻發到他微信,一會兒又提醒他晚上少出門,說近來這一代不安寧。

“還記得我上回跟你說的外地車輛嗎?這回我看清楚了,是輛路虎攬勝。”說著潘家偉指向停車場方向,“今天早上我看見了,那人還在車裏呢,都周一了還遊手好閑,肯定是來蹲點的。”

對於這番有理有據的分析,時濛不知該如何回應,隻好沉默。

把客人送到院外,看到有個人背靠鐵欄杆站著,身量很高,背影卻顯得脆弱單薄,像糟了一場大難,隻有時濛知道,是因為病氣來勢洶洶。

潘家偉也看到他了。這麼大個人往門口一杵,很難叫人注意不到,何況傅宣燎無論從長相還是氣質都不像會出現在這個城鄉結合部的人,這一點和時濛一樣。

待看清傅宣燎的臉,潘家偉爆了句粗口,說:“就是這家夥!”

他擋在時濛身前,瞪著眼睛就要上前質問,卻被叫住了。

“我認識他。”時濛說。

傅宣燎大概也沒想到,他們兩人的關係,有一天會被時濛形容為“認識”。

就像互換過名片的合作夥伴,或者隔壁班有過幾麵之緣的同學,僅僅是認識,叫得出名字,再無其他交集。

實際上他們何止認識,他們接過無數次吻,做過無數次這世上最親密的事,他們見識過對方不為人知的陰暗麵、壞脾氣,也看過對方所有狼狽的樣子。

看著可以正大光明進到時濛住處的年輕男孩的背影,傅宣燎本就血絲彌漫的眼底頓時猩紅遍布,是一種自己的所有物被覬覦,更是一種美好的事物終被世人發現,他將不再獨屬於自己的恐慌。

時濛關上鐵門,即將轉身的時候,聽見一道聲音。

“還有三分鍾。”

傅宣燎的嗓音本就低沉,如今添了幾分沙啞,震得人心口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