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2 / 3)

他看著時濛,視線平直坦蕩,似在詢問。

至於問什麼,是隻有他們兩人知道的密語。

急促戰栗的心跳中,時濛聽見有一個聲音在耳邊說:對,就是這樣,還給他,把那些痛都還給他。

被誣陷,背負偷畫者的罪名,再被百般輕賤侮辱……若都用命運弄人來解釋,未免太輕易,他遭受的這些,究竟算什麼?

至此,時濛才真正被激發出一點所謂報複的快意。

他近乎酣暢地想,我這樣對你,報複你,你還會覺得我好嗎?還心甘情願嗎?

不是說隻要是我給你的,什麼都可以嗎?讓你經曆我當年遭遇的事,你接不接受?

“請問傅先生,是這樣嗎?”

伴隨著警察的提問,傅宣燎回過神來,一同恢複的,還有他的呼吸。他憋了一口很長的氣,在透過眼神確認之後,才緩慢地釋放出來。

他也至此才明白,自己口中輕飄飄的一場“誤會”,曾帶給時濛多大的傷害。

況且那是一場從身到心、曠日持久的傷害,所謂的感同身受、痛他之所痛,又豈能用短短幾個朝暮百分百原樣還回來?

密集而尖銳的痛中,還摻雜了難以忽視的酸楚。

原來他做的這些,時濛從未放在眼裏,更從未相信。

時濛隻記得和他在一起很痛很痛,所以要離他很遠很遠,先是殺死自己,未遂後又試圖讓他溺斃。

非死即傷,才是他們的命運。

呼吸連帶著心髒微微發顫,傅宣燎把這種反應歸咎為沒經曆過這種事,對未知產生的天然恐懼。

他強撐著抬眼,與時濛對視,也是最後一次確認。

你希望我是嗎?

他看到時濛眸光顫動,很短暫的一下,或許是不那麼堅定的動搖,或許又是惻隱之心作祟……這些在當下並不重要,總之時濛沒有搖頭,沒有表示反對。

傅宣燎將視線收了回來,而後麵向警察,回答:“是的,就是這樣。”

你希望我是,那我就是好了。

隻要你能開心,你覺得開心,就夠了。

眾人皆是驚訝,一時聲討四起。

“沒想到啊,長得人模人樣的,竟然是個小偷。”

“我就說吧,外地人……”

“我看到他開了輛豪車呢。”

“偷的吧,為了掩人耳目,說不定車牌也是假的。”

“入室盜竊會判幾年啊?”

……

經過多方考量,嫌疑人暫時鎖定,礙於此處人多嘴雜,警察要求傅宣燎一起回警局接受進一步審訊。

臨走前,傅宣燎請求警察給一點時間,他有話要說。

見他走向時濛,目睹全程的眾人都以為他要發怒跳腳、或者質問辱罵,畢竟他剛被證言指認心情必是差極,又沉著臉看起來凶神惡煞。

潘家偉都嚇一跳,如臨大敵似的抬起手臂擋在時濛麵前:“你別亂來啊。”

被走到跟前的傅宣燎輕鬆推開,簡單粗暴得太過理所當然,潘家偉還沒反應過來,就讓他站到了時濛麵前。

接下來的發展,所有人都猜錯了。

傅宣燎站在距離時濛一尺左右的地方,在警察及和過路民眾的監視下,不緊不慢地脫下自己的外套,抖了抖,展開,手臂繞一圈,落在時濛肩上。

傅宣燎個子高,他的大衣穿在時濛身上顯得很寬鬆,衣襟圍攏,厚實的衣領勉強包住纖瘦白淨的脖頸。

指尖不慎觸到皮膚,有一種被刺紮到的灼燙。

與之相比,傅宣燎麵容過分冷峻,甚至帶了些森寒,被抽空全身的血液一般。

說的也不是“天冷多穿點”之類的溫暖話語,他怕來不及,揀了最重要的說:“麻煩你,幫我照顧好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