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2 / 3)

她將陸鳴當成了陸榮天。

這是陸悠第一次在陸鳴麵前發瘋到認不清人,如果不是好心的保姆衝過來搶走陸鳴,恐怕陸鳴早就死在了那間沒有一絲光線的房間中。

陸悠驚聲呼喊:“別離開我——”

保姆一刻都沒有回頭,她不管不顧地抱著陸鳴衝出了別墅,外麵下著雨,潮濕席卷了所有記憶的空白處。年僅7歲的陸鳴被嚇得瑟瑟發抖,脖頸上的掐痕顯眼。他緊緊地依偎在保姆的懷裏,大氣不敢喘一口。

死裏逃生的他,第一次對這個“家”產生了巨大的恐懼。

保姆撫摸著他的背脊,安慰他:“少爺,要不我送您去陸老爺子那吧?夫人這樣、這樣不行啊!”

陸鳴沒有說話,許久後,他望著那棟在陰雨天中變得詭異可怖的別墅,啞著嗓子:“我不要丟下媽媽一個人。”

他想,他不能丟下可憐的陸悠。

陸悠隻有他了。

可陸悠卻不這樣想,她最終選擇了用死亡來結束這一切。

陸鳴不知道陸悠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有沒有想到自己?或許她正是想到了自己,才做了這種懲罰陸鳴一生的決定。

陸鳴的記憶開始變得惡心起來,扭動的蛆蟲都不如它令人作嘔。

他想起來了。

在自己17歲那年,他陪陸悠出國治療,途中出了一場意外,腦袋上撞了好大一個傷口。

陸鳴住進了當地的小醫院,彼時,精神稍稍穩定的陸悠陪伴在他身邊,枯瘦的手握著陸鳴的手,她難得心平氣地同他說話:“等我在這裏的治療結束了,我們就去找你外公。然後我們再也不回國了,就在這裏生活,好嗎?我現在終於離婚了,小鳴,我們要重新開始生活了,我們得好好生活了。”

她喃喃自語,一雙手越來越用力。

陸鳴的眼神中有一絲恍惚,他還記得自己和池秋的約定:“媽,我……”

陸悠瞬間用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眼神溫柔到令人窒息。她雖然憔悴不已,但從眉眼間能夠看出來,她在年輕時是個少見的美人。

她笑起來,溫聲細語,猶如一根結實的繩子勒在了陸鳴的脖子上:“小鳴,你不會丟下媽媽的,對不對?你不會和你爸爸一樣,和別人在一起,丟下媽媽一個人,對不對?”

陸鳴沒辦法回答她,唯有沉默以對。

“你要是回去找他,媽媽死給你看哦。”陸悠徹底瘋了,她並沒有好轉。

她的溫柔是偽裝的,她的嫉妒占據了本體。在陸榮天一次次的踐踏下,在甄珍一次次的刺激下,陸悠哪還是當年那個天真爛漫的陸悠。

眼下的她精神狀況詭異,一雙眼眸深不見底,充滿了恐怖的未知數。

陸鳴頭一回產生了想要逃離的心態,他和這樣的母親一起生活了17年,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荊棘包裹,尖刺紮入他的肺腑心髒,生生地撕裂了他。

他見過了春日,便想擁抱那個春日。

他長大了,他也會變得貪心,想要幸福。

潮濕的雨水已經浸濕他太久了。

陸鳴第一次,揮開了母親的手,鼓足了勇氣拒絕:“我會陪你在這裏治療,不會不管你。但之後,我要回國。對不起,媽。我要去找他,我答應他了。”

陸悠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她死死地盯住陸鳴。

陸悠無數次地出現在陸鳴的噩夢中,直到陸鳴開始強迫自己忘記很多事後,陸鳴夢中的她才稍作收斂。

眼下,陸鳴一點一點地蜷縮自己,他被零碎的記憶折磨得不成人樣,痛苦地咬緊牙關,不發出任何聲音。因為他知道,即便是發出呼救聲,依然沒人會來幫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