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1 / 1)

的人。他在廖家最困難的時候,一而再再而三地借錢給他們,幫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度過難關。

他是‘恩人’,是廖南清應該感謝的‘好人’。

“南清,你是個好孩子,你想你爸爸媽坐牢嗎?”

廖南清捂著嘴,眼淚從眼眶裡一點一點冒出來,他拚了命的搖頭,他什麼都不懂。稚嫩的臉龐沾著淚水,像是雨後鮮嫩的芽葉,輕輕一掐就能粘在指尖,抹的粉碎。

男人怔了怔,眼底有一把火,那是無止境的罪惡。

“明天來我家裡,不要給你爸媽知道。”

說到這裡,廖南清攥緊了自己胸口前的睡衣,他緩慢地呼吸,額角是細密的汗珠。他的視線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像是要鼓足勇氣去揭開一個埋在心裡很多年的傷口。它潰爛,發出惡臭,被關在他的身體裡,腐蝕他,吞噬他。

周圍的人肆意詆毀,真相永遠也道不出口。

沒人相信他,就連他的媽媽也不相信他。

廖南清痛苦地閉上眼睛,絕望沒有盡頭。

蘇北墨捧著他的臉,嚴肅道:“別說了!”

廖南清咬緊下脣,眼睛一點一點往上瞟,對準了蘇北墨的臉,艱難地扯了扯嘴角,痛苦道:“他沒有強姦我,他沒有,可除了爸爸,沒人相信我。”

誰都不相信他,大家隻願意相信自己想去相信的。

廖南清從那天開始,就不會笑了。

他的成績一落千丈,人也一天比一天瘦。班主任很擔心他,冒昧地去了一趟廖南清家中家訪。廖南清近期的成績單都沒有帶回家,父母也沒心◇

“後來,那個人還是繼續跟蹤我,恐嚇我,他甚至出現在我學校門口。我怕極了,可我不能告訴媽媽。這是個秘密,除了爸爸,我誰都不能說……”廖南清驚恐地回憶,“他越來越囂張,他是篤定了我爸爸不敢去報警。可我們應該去報警的,我們不應該自己解決……”

他們陷進了一個死胡同裡,被還未發生的事情所懼嚇,他們擔心這個禽獸所說的一切都會發生。

可他們獨獨忽略了一點,天涯海角,誰又能找到誰呢。

是欠債的拘束,生活的困苦擊潰了他們,還是他們本身就進入了一個圈套。

從一開始,借錢就不是單純的。

那個人是個變態,他早瞄上廖南清了。這個遊戲從一開始,廖家就處於弱勢。關於廖南清的各種傳聞也從張阿姨的口中源源不斷地冒出,廖南清在學校再也不受同學們地歡迎了。

家長們紛紛讓孩子們遠離他,好像他是個什麼髒東西一樣。

傳聞中,他們一家是那麼的齷齪,字字誅心,就連媽媽也不相信他。廖母聽著傳聞,瘋了一樣的在家裡質問廖南清,可她卻沒有相信廖南清說的那句‘沒有’。她埋頭痛哭,廖南清低著頭站在原地,怯懦地想去握廖母的手,卻被揮開了。

廖母衝到對門拍他的門板,哭著喊著要殺了那個姓李的。

可對門的大門緊閉著,根本無暇理會這個瘋婆子。

——

“後來,我爸爸殺了他。”

終於,廖父忍不住了。他偏執地認為,唯有殺了這個人才一了百了,才能保護自己的孩子。生活的重壓將他的理智碾碎了,那天早上,他終於下手了。

沒有通過正確的方法,他將自己的一生,包括家人的一生都賠付進去。

絕望的奶奶捂住了廖南清的眼睛,周遭全是驚慌失措地喊叫聲,廖父瘋了一般跪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忽然失聲痛哭。作為殺人犯,他自首了。

無期徒刑很長,長到人生就此沒落,他將在監獄中度過他大半的人生。

淩晨兩點,蘇北墨家的小區靜謐,今夜,連蟬聲都沒有。

廖南清側身躺在床上熟睡,身上搭了一塊小毛毯。他講完了他藏著的故事,睡得舒坦了。可蘇北墨卻失眠了,他起初是焦躁地在客廳來回踱步,最後他窩進自己房間開始打遊戲。越打越煩躁,蘇北墨甩開了手機。

遊戲界麵的評論區是各種催促。

有一個甚至罵了一句:[掛機死全家]

但蘇北墨全然沒有心思,他的手指麻木,空調風吹的他的腳趾冰涼。頭一次近距離麵對這個秘密,從廖南清的口中聽到,全然沒有外麵那些流言蜚語來的簡單。

它是一盆冰水,徹頭徹腦地潑了蘇北墨。

為此,他失眠了一整夜。

從初識起的場景,如走馬燈一般,在他腦中一廊一廊旋轉。為了遮掩傷口,在酷暑中穿著外套的廖南清;想要買煙,滿麵愁容的廖南清;跟著他回家,久違地吃魚肚子的廖南清;被同學欺淩,不吭一聲的廖南清。

隱忍的廖南清,乖巧的廖南清,活在流言裡的廖南清,獨自藏著秘密的廖南清。

他滿腦子都是廖南清。

他快瘋了。

當晚,短暫的夢。

十八歲的少年有著白皙的肌膚,青蔥稚嫩,招引綠葉斑駁。可惜他的眸子暗淡,身形枯瘦,細細的手腕如折枝的樹木。而眼前的屋子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