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2 / 3)

廖南清坐在板凳上,認真撕開了一粒糖。

他朝李琴嘴裡喂去,草莓味兒的糖,是李琴最喜歡的,也是他最喜歡的。

一個媽媽的喜好,總能頗多影響自己的孩子。

廖南清瞧著李琴溫柔的笑意,心裡暖撲撲的,他說:“媽媽,等我長大了,賺錢了,我給你買好多好多草莓糖。”

“小傻瓜,等你長大了,要給你老婆買糖,怎麼還給媽媽買。”李琴笑話他。

“我才不要老婆,我就給媽媽買。”廖南清堅持,胸`前的紅領巾歪歪扭扭地係著。

李琴不再反駁他,動作輕緩地拿圍裙擦了擦手,給他係正了紅領巾。微涼的指尖輕觸廖南清的脖頸,柔軟,帶著毛豆青嫩的汁水香。

她溫聲細語著說:“好啦,都二年級的人了,紅領巾都係不好。”

好啦。

好啦——

她的語氣詞一直都是這兩個字,好啦。

包括在幾年後的繼父家中,她也是這樣。可這語氣詞的音調卻變了,從溫和,變成了不耐。

幽暗的室內,李琴抱著剛出生的小兒子,寡淡著眼神瞧那坐在角落裡的廖南清。她先是別過腦袋,後又像是不忍心,她放下了剛睡著的小兒子,走過去,蹲身摸了摸廖南清的腦袋。廖南清抬頭,深陷懸崖仿佛抓住了一絲光亮,他極度渴望李琴的關愛。

可李琴隨後便在起身時一把拽起了廖南清,焦躁,又極力克製自己那份惶恐,急促道:“去房間待著,你張叔叔馬上回來了。”

廖南清不願意,緊緊抱住李琴:“媽媽,房間太黑了,我害怕……”

李琴心中動容,卻對安慰廖南清無從下手。所有的言語都是蒼白的,他們都是身不由己。李琴的眼中是萬分猶豫,如死水流動,沾染怨憎。這是一道無形的繩索,捆在她和廖南清的身上。

記憶是暫停的,回憶是黑色的,此刻是萬丈深淵。

“南清……”

她剛開口,搖籃裡的小兒子不等她說完,忽然嚎啕大哭。李琴急了,她想過去哄哄孩子。可廖南清害怕極了,他死死抱著她不放手,執拗地喊她:“媽媽,媽媽……”

這聲音,擾的她心煩。

她用力推開了廖南清:“好啦!你到底要煩我到什麼時候?!弟弟都哭成這樣了,你聽不到嗎?你也理解理解媽媽好不好呀?回房間裡去!”她匆匆忙忙抱起小兒子,溫聲輕語地哄拍著,仿佛這才是她新生活的開始。

昏暗的視線逐漸模糊,在嬰兒吵鬧的哭聲中,李琴的麵孔變得越來越模稜兩可……

廖南清哭著從夢裡醒來,淩晨兩點。

他在B市,蘇北墨新租的公寓中,在蘇北墨的身邊驚醒。蘇北墨被他吵醒,抬手開了身側的檯燈。廖南清唯恐被看到眼淚,慌慌張張地爬下床險些摔倒,他躲進了洗手間內。蘇北墨緊跟著站到洗手間外邊,敲了敲門。

擔憂問:“南清?”

廖南清洗掉了臉上的淚痕,來來回回好幾遍,對著鏡子看了許久,覺得沒有異常了,才打開門:“我上個廁所。”然而他的眼睛溼潤,早就暴露了所有不安的情緒。

“怎麼哭了?”

“沒有哭。”

蘇北墨見他不願意說,握住他冰冰涼的手,問他,“繼續睡嗎?”

廖南清搖頭,又點頭。

蘇北墨索性拉著他的手坐到沙發上,一個人去廚房搗鼓了一會兒,端出一杯熱牛奶來。他把牛奶放到廖南清麵前,自己則坐到廖南清身邊,打了個哈欠:“我明天請假了,我們一起把屋子整理整理,然後我帶你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

廖南清垂下眼簾,抱歉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