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眼下說出來了,倒是倍感輕鬆。
他從不自詡清高,既然已經變成一場交易,最後一點尊嚴也已被踩在腳底,何不索性厚著臉皮,抓住機會為自己謀利?
想通的江若鬆一口氣。
接下來就交給席與風定奪,不管他願不願意幫這個忙,江若盡力爭取過,就不會留遺憾。
席與風沉吟片刻,開口先是個問句:“《鶯飛》……佳視籌拍的劇?”
江若心說果然,楓城的大小消息在他們那兒都是互通的,忙點頭道:“是的,青春勵誌題材的電視劇。”
方才還張牙舞爪出言不遜,這會兒瞬間變乖,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車內的人,生怕一眨眼人就跑了似的。
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席與風又問:“為什麼不是男一號?”
按戲份來說,肯定男一號最好,但是……
“我喜歡男二的設定,想演他。”江若說,“您看這忙是能幫還是不能幫。”
理直氣壯的語氣,席與風卻瞧出了他的局促不安。
既有將自己的命運交到旁人手中的不確定,又難以掩飾強烈的渴望。
這神情席與風覺得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一時想不起,也不好讓人一直站著淋雨,席與風告訴窗外的人:“我差人問問,有消息再答複你。”
雨下到半夜才停,次日雲銷雨霽,江若煲了山藥排骨湯送到醫院,給安何盛湯的時候,鼻尖一癢,扭過身連打三個噴嚏。
安何接過勺子自己盛:“都提醒你會下雨,讓你帶傘你偏不帶。”
抽了張紙擦鼻子,江若甕聲道:“多麻煩,萬一落在哪兒忘了帶回來,又要重新買。”
“那你買傘是為了放在家裏當擺設嗎?”安何不理解。
江若振振有詞:“有些東西,可以放著不碰,但一定要擁有。”
安何舀一口湯著急往嘴裏送,被燙得直抽氣:“就像嘶……就像夢想一樣嗎?”
聽到這個許久不曾提起過的名詞,江若愣了下,旋即便笑了:“差不多。”
席與風的辦事效率比想象中高,下午三時許,江若接到了來自《鶯飛》劇組的電話,通知他明天下午參加複試。
意料之中的結果。
掛電話後,江若拿起手機先給某個號碼發了條消息:接到劇組的通知了,謝謝席總。
自認為短信內容真誠禮貌無可挑剔,江若發完就把手機丟到一邊,拎起水壺去打熱水。
打水回來又送安何去做術前常規身體檢查。手術安排在下周,主任醫師操刀,江若在網上查過,楓城這家醫院尤其是這位醫師在心髒疾病治療方麵頗有經驗,患者反饋也良好。
還是迷信地翻了翻黃曆,甚至研究了下周的星座運勢,確定都是吉象,江若才放心。
檢查項目繁多,裏裏外外忙了一下午。回到病房剛坐定,手機響了。
這回是江若之前演司機的那個劇組來的電話,名叫趙森的執行導演帶來了一場精彩的川劇變臉,光是從聲音都能聽出討好諂媚。
“上回那事,是劇組內部傳達有誤,是個天大的誤會。”
“哦,是嗎?”
“是是是,我今天打這個電話,是代表劇組來給江老師道個歉,順便邀請您重返咱們劇組。”
江若頭一回被人喊“老師”,險些沒憋住笑:“回去幹嗎,繼續演司機?”
趙森忙道:“不不不,司機這個角色沒什麼發揮空間,我們這裏還有幾個戲份重的角色……”
“不必了吧。”江若越聽越心寒,因而再難保持客氣,“上次您趕我走,劇組上下都看著呢,如果我又回去,您覺得他們會怎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