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2 / 3)

席與風早上接到電話走得匆忙,有東西落在劇組賓館的房間裏。

本打算回去拿了就走,退房卡的時候碰到不知從哪兒躥出來的周導,說B組那邊江若在拍一場跳舞的戲,問席總要不要去看看。

正值周末,下午沒什麼安排,席與風便應了。

到地方正要拍。內景,三五個機位,無數塊打光板,十來個工作人員將不大的舞台團團圍住。

周導要給席與風安排靠前的位置,席與風說:“不用,就在這裏。”

話音剛落,聚光燈唰地亮起,席與風站在人群之外,視線越過眾人頭頂,落在空蕩蕩的舞台上。

空白畫麵很快被填滿,一襲白衣的江若遊了上來。

用“遊”這個字眼,純粹因為他太過柔軟,舞步輕靈得像一尾遊魚。

他沒有穿鞋,露一截纖細腳踝,依稀可見腳背上的青筋。他赤腳在地板上踩出旋律,本就白皙的皮膚在強光下變成透明質感。

印象中跳芭蕾的人都有一雙結實的腿,江若則不然。

他的腿修長而勻稱,線條流暢,因而沒有那種過分強壯的笨重感。身上則很瘦,骨骼嶙峋,卻能將那些看上去難度頗高的動作完成得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是外強中幹的反義詞,看似單薄,卻足以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跳躍,奔跑,呼吸,旋轉……用一種浸淫舞台多年的從容和拚盡全力的姿態,揮霍著他用之不竭的精力和熱情。

眼前的是一個截然不同的江若,在隻有他一人的世界裏盡情舞蹈。

周遭寂靜無聲,眾人不約而同地屏息。

現場會比視頻震撼,席與風早就猜到。

但他沒想到十七歲的江若,和現在見到的如此不同。

從張狂驕傲,到豁得出去,像把軀體當作容器,將靈魂注入其中,一種類似自我毀滅的重塑。

最後一個類似收尾的大跳躍,江若穩穩落地,卻在咚的一聲後,身體猛地打了個擺子。

如同被抽空了力氣,一陣風吹過來就要倒下。

這個預感應驗在下一秒。

席與風眼睜睜看著他輕盈得如同一片雲,在風中搖晃歪斜,輕輕張開手臂,隻一刹便消失在畫麵中。

故事結束,全場陷入黑暗。

身體比意識先行,待反應過來,席與風已經不由自主地上前幾步。

工作人員們也圍了上去,哪怕舞台下方鋪了海綿墊,保護措施足夠。

透過狹窄的縫隙,席與風看見白衣少年撐著墊子要站起來,不知怎的又坐了回去。

因為摔倒,頭發有些淩亂,他隨手撥了撥,仰頭和身邊的工作人員說了句什麼,大概是“沒事”或者“沒關係”。

再度起身時,江若很慢地轉過身,視線越過麵前無關緊要的人,落在一處定點。

也正在此刻,導演後知後覺的一聲“哢”,將眾人徹底拉回現實。

席與風看到江若的嘴唇微微泛白,有一種病態的虛弱。

嘴角卻上翹,露了個近乎放肆的笑。

劫後餘生般的慶幸,或是酣暢淋漓後的愉悅,誰也說不清。

隔著人山人海和不近的距離,席與風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的笑容,對象是自己。

第十一章 神魂顛倒

一場關於人生轉折的重頭戲,一條過。

上午原本還安排了別的戲,總導演孫堯見江若一時緩不過來,整個人都處在混沌失神的狀態裏,特地給他批了兩小時假,讓他吃飯休息調整一下,下午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