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礙於有挑撥離間之嫌,江若把話吞回去沒說,如今看來,倒該先提醒自己——
你和他天然存在距離,如果你對他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他會如何揣測你的用心?
所以他下意識地不順從、不討好,為的是爭取不被揣測的可能性,或者說,為了守住他以為早已耗盡,其實還殘留的一點自尊心。
想通的江若呼出一口氣。
倒不是為看透自己感到喪氣,而是發現這距離實在太遠,天塹鴻溝一般。
可是他又要走了。
會變得更遠。
這一刻,江若生出了和那離經叛道的一晚同樣的勇氣,一種想嚐試爭取的不甘心。
不管自己被對方看作圍捕的獵物,還是任人隨意逗弄的玩具。
他偏要將這段距離拉近。
於是席與風看見原本對他避之不及的人,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停在他麵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近到可以借路燈的光看清江若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膚,以及瞳孔裏隨著呼吸顫動的影子。
“我說不想,你就可以不走嗎?”
顯而易見的問句,江若卻並不期待聽到回答似的,問完再上前半步,仰麵貼近席與風耳畔。
像在預告——接下來這句,才是重點。
而席與風隻停頓一霎,便錯過了避開的最佳時間。
感官上最先接收到的,是如羽毛般輕盈拂過的溫熱吐息,緊接著是發梢掃過麵頰引起的癢意。
楓城的春夜,空氣裏都彌漫著潮濕。
“還有,上回就提醒席總,做不到的事不要輕易說出口。”
江若眯起眼睛,手搭在席與風肩上借力,唇很輕地蹭了下他微涼的耳廓。
把他不走心的口吻原樣複製,卻把每個字都拖長尾音,顯出一種散漫的天真:“我很笨,會當真的。”
說的是“席與風為江若神魂顛倒”,這件看似天方夜譚但也並非全無可能的事。
第十二章 賠本買賣
江若篤定,席與風不可能對這樣的騎臉挑釁毫無反應。
但他並沒有想好退路。因此後撤時發現動彈不得,腰被一條手臂從後麵箍住,江若有一瞬間的心慌。
搭在肩上的手改為推拒,下意識的舉動,落在席與風眼裏就有種欲迎還拒的意味。
他提醒江若:“站穩,別再摔了。”
隨後便鬆開臂膀,任江若向後退兩步。
距離拉開,恍然清醒,江若惱於剛才的失態,立刻就要扳回一城:“那是在拍戲,席總不會連演戲和現實都分不清吧?”
席與風沒回答,隻靜靜地看著他,幽邃的瞳孔波瀾不起。
仿佛剛才類似挑逗的話語並非出自他口,一旦鬆開手,他就從浪蕩子的人設中脫離,回歸極致的冷漠。
無須言語,身體力行詮釋如何把演戲和現實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