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1 / 3)

席與風沉默不言,方姨便歎了口氣,說:“多好的孩子,走前給家裏添了好些常用藥,還發消息讓我保重身體……年輕人鬧別扭是常有的事,坐下來好好把話說清楚,再哄一哄,不就好啦?”

江若把東西搬走的第二天,方姨上門來送食物順便打掃屋子,打開衣櫃看到空了一半,嚇得忙給席與風打電話,以為家裏遭了賊。

席與風疲於解釋,隻說江若搬走不住這兒了,方姨回頭一琢磨,就以為兩人吵架了,這些天沒少支招給席與風,讓他把人哄回來。

為免以後麻煩,這次席與風直接在電話裏說:“他走了,哄不回來。”

說這句話時,席與風無由地感覺到手心有一股濕意,好像那天落在他掌心的淚,深嵌在掌紋裏,又淌了出來。

大約從他不留餘地的語氣中察覺到什麼,方姨到底沒再多說,讓席與風趁年節好好休息,就掛斷電話。

又在餐桌前坐了一會兒,席與風往客廳走去,在落地燈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過去很多個夜晚,江若就是坐在這裏,身邊亮一盞燈。

而他已經不記得是出於什麼心理,從來沒有告訴過江若,他已經習慣置身黑暗,不需要任何人給予等待。

可是習慣這個東西,會變,會在不知不覺中麵目全非。

掛鍾規律的嘀嗒聲莫名令人煩躁,胃裏翻騰的不適也蔓延至全身。

渾然未覺似的,席與風站起來,點一支煙,虛咬在唇邊,而後抬腳,有目的地又走向舞室。

在門口停下腳步。

此刻無風,窗簾停止擺動,地上參差的影子卻仍有種形同鬼魅的寂寥感。

席與風雙手抄兜,麵沉如水。

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任由那要將他吞沒的煙霧肆意彌漫。

也是此刻,開始回顧過往,細究剛才。

——他走了,哄不回來。

並非敷衍。他走了是真的,哄不回來也是真。

應該將“哄”字去掉,不是不願意哄,而是哄也不會回來。

他走了。

他沒有說再見。

他不會再回來。

第四十三章 世界這麼小

年初一正午,席家家宴。

因著很快就要結為親家,孟家也來了人。

座次有講究,長輩坐一邊,小輩坐一邊。剛入席,孟嵐就朝席與風看了好幾眼,到底沒忍住,壓低聲音問:“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席與風似在走神,聞言一怔,說:“沒事。”

隻不過昨晚從酒桌上下來,又吃了沒熱透的食物,鬧了一宿胃疼。

孟嵐又瞧了一會兒,見他嘴唇白得嚇人,本就沉肅寡言的一個人,眼下更是一點精氣神都沒有,扭頭便喊服務生。

服務生來到跟前,孟嵐指揮道:“把這酒撤了,給他換一杯溫水。”

席與風淡聲說:“不用。”

孟嵐不由分說拿起他麵前的酒杯遞給服務生,交代道:“要50攝氏度正好能喝的溫水,別太燙也別太涼。”

服務生應下,轉身離開包廂。

本就是一個小插曲,卻被有心人看在眼裏,借題發揮。

“我瞧著兩個孩子感情不錯啊。”蕭茵皮笑肉不笑地說,“何苦弄那些劃清界限的婚前協議,多傷感情。”

畢竟是家宴,沒有女主人不合適,因而蕭茵得以坐在席成禮的旁邊。隻是她前段時間受了刺激,親生兒子因綁架罪入獄還沒放出來,整個人都顯得極其憔悴,說話也陰惻惻的。

協議婚姻的事在座眾人都心知肚明,隻是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和睦客氣總好過假意逢迎,因而被當麵戳破那層虛偽的皮,幾位長輩的臉立馬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