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成禮把他心中的怨氣,受到的屈辱,全部發泄在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身上。
還明令禁止家中的幫傭把席與風放出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於是經常是喬葭月睡多久,席與風就被關多久。有時候喬葭月昏睡十幾個小時,席與風就從白天被關到黑夜,乃至又一個白天。
在席與風的印象中,媽媽總是在沉睡。
偶爾神誌清醒,也對他漠不關心。隻在某些特定的時間,她會帶著他去找席成禮。
有時候去公司,有時候去蕭茵的住處。
到地方,喬葭月會說一些不堪入耳的話,他隻能在旁邊聽著,不能走開。
他們母子倆無疑是不受歡迎的,無論到哪裏。
有一回,席與風被喬葭月安置在公司一樓大堂,他口渴想找水喝,走到茶水間附近,聽見員工們聚在一起談笑,說他才像私生子,說他的出生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這是席與風第一次學著隱藏自己的情緒,喬葭月回來後見他眼睛紅,問他怎麼了,他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後來,在不斷的“實戰”磨練中,席與風總結出一套屬於自己的生存法則。
他開始很少待在家裏,放學後不是流連在學校操場,就是泡在圖書館。
和孟潮成為朋友之後,席與風又多了個去處,就是孟家。
孟家有很多很多的書,就算一個星期讀一本,他這輩子都讀不完。
他慢慢長大,喬葭月再難控製他,席成禮也沒辦法再關他,反而開始畏懼這個總是冷漠地看著他的兒子,鮮少幾次碰麵,還會和顏悅色地問席與風的功課情況。
因為席與風的個頭已經比他還高,也因為不像私生子的那個私生子是個無用的草包,他怕辛苦打下的江山無人繼承,怕百年後無顏麵對列祖列宗。
可在這占據人生初始的漫長黑夜中,席與風已經習慣了黑暗,再難分辨出晝夜更替,時光流轉。
他意識不到什麼時候該睡,什麼時候該醒。即便躺在床上,大腦和身體都無法鬆弛,隻好閉上眼睛,假裝入眠。
他甚至練出了一種將呼吸調整得與沉入睡眠無異的方法。
許多年來,這套技巧被他練得爐火純青。他騙過了高中時期的舍友,騙過了朋友孟潮,出國留學之後,周末宿舍裏開party,有人擔心吵到關著房門的他,合租的同學說:“他睡覺死沉,雷都打不醒。”
他甚至騙過了自己,以為自己早已適應了黑暗,不需要光。
講到這裏,江若聽到自己很輕地呼出一口氣。
之所以輕,是因為不想錯過席與風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曾經曆過的瞬間。
聲音通過電話的壓縮,變得有些遠。
忍不住把免提改為聽筒模式,將手機貼在耳邊最近的地方。
席與風說:“你是第一個,發現我在裝睡的人。”
聽到這句話,江若無由地想到那天,席與風送他一間舞蹈室,告訴他:“你眼睛裏有光。”
原來不在乎,並不代表不渴望。
後來發生的事情,江若或有所耳聞,或親眼目睹。
席與風講述的,是他不知道的那些。
“我的母親,死在我十九歲那年。”席與風說,“我從國外趕回家時,她已經到了彌留之際。那兩天她是清醒的,她立下遺囑,把股份轉給我,讓我不要想念她。”
“我沒有保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