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1 / 3)

通話結束後她正準備轉身回去,忽而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奚白一愣,順著聲音來源往樓下看。

顧清時穿著白襯衣站在女生宿舍樓前的樹下,衝她揚眉輕笑,手裏還拿著什麼。奚白有些近視,看不清楚。

隻是忽然想起了聞祈年。

第一次見到聞祈年的時候,他就是穿著一件白色襯衣,看起來像是隔壁高中的校服,懶散地倚在高高的樹杈上。她抱著塊石頭跑到樹下,準備敞開了哭,誰知無意間一抬頭就對上少年戲謔的目光。

他睨著她,揚眉一笑:“小姑娘,你這是打算殺人滅口?”

奚白當時正難過得要命,聞言嘴一癟就想哭,然而一個柔軟的小東西掉下來砸中了她的腦袋,打得她的丸子頭一顫。

等低頭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包紙巾。

她仰頭,少年比陽光還要耀眼,一身不服管教的桀驁,吊兒郎當地衝她抬了抬下巴:“呐小姑娘,可別碰瓷我。”

奚白臉皮薄,撿起紙巾撒腿就跑,跑遠了還能聽見身後少年的笑聲被風吹來。她暗忖,這個哥哥有點好看,明天還要來這棵樹下哭。

可第二天,少年不在。

第三天也沒出現。

第四天,第五天仍舊不見。

她一直心心念念著,卻不曾想往後數年再也沒見過。再重逢,就是在父親的葬禮上。

所有人都穿著沉重的黑色衣服,臉上卻洋溢著興奮和欣喜,連奚白的母親也是。反襯得她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雙眼泛紅,神色淒鬱,倒像個不合群的異類。

那天雨下得很大很大,傘麵被敲打得搖搖晃晃,父親送給奚白的花傘被趙寶珠奪走扔進了湖裏。

大雨瞬間澆濕了奚白,眾人都催促著牧師快些念完詞,奚母也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沒人在意她。

葬禮結束後,大家互相推拖著該由誰來繼續撫養奚白。有的說沒錢,有的說沒時間,有的說公司事務繁忙,奚母說自己懷孕了。

奚白跪在墓碑前,雙眼通紅地盯著黑白照片裏,麵容雋美的中年男人。

他笑容溫和,病逝前還輕笑著安撫奚白。

他說:“枝枝別怕,這個世界上是有神的,爸爸和神會在暗中保護我們枝枝的。”

奚白緊抿著唇,騙子。

怎麼可能會有神,都是騙小孩子的。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一柄雨傘便飛來,重重砸在了她的背上。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和衝擊力險些叫奚白一頭撞在墓碑上。

奚母和那群親戚差點沒打起來,誰都不想要這個失去金錢庇護的拖油瓶。

果然是假的,怎麼會有神?

“奚白,你自己選,你跟誰?!”奚母被保鏢護著走到奚白跟前,雨水順著傘沿濺在奚白的臉上,一時分不清眼尾滑下的是雨,還是淚。

奚母對她使了個眼色,說:“奚白選誰就跟誰。”

親戚們再次不滿,誰也不想被奚白選中。

奚白仰起頭隻能瞧見她微凸的小腹,動了動嘴唇,剛想說我誰不跟,又覺得不太現實。她沒有錢,怎麼上學生活?

突然,一聲冷淡的輕嗤,雨停了。

“她跟我。”

奚白偏頭,年輕矜貴的男人出現在眼前。

光在他身後,成了襯托,宛若神祗。

他很高,穿著黑色的西褲和白襯衣,眼眸漆黑,眼尾微挑。高大嚴肅的保鏢跟在他身側為他撐著傘,他卻伸出手,修長冷白的手指將傘柄推向奚白。

奚母質疑地皺起眉,“你是誰?”

有人似乎覺得眼熟,卻說不上名字。

但他並沒分給任何人眼神,隻微微俯身,向她伸手,唇角勾起一個弧度:“邵嘉遲讓我來的,跟我走麼?”

邵嘉遲是父親好友的兒子。

奚白微怔,而後毫無猶豫地點點頭,把手遞了出去。伸到一半時,瞥見自己被泥水汙髒的手,又想收回,卻被男人一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