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心橋默了默,決定繼續說,“送他音樂會門票的人,曾經放過他的鴿子。”
“可不是,在音樂廳門口等了半天呢,下那麼大的雨。”
“你說這次,他應不應該去赴約?”
“這事不能問應不應該,得問你自己想不想。”
“我不知道。”俞心橋肩膀一塌,終於放棄角色扮演,“他讓我不要原諒他,也讓他在雨裏等一天。可是我……”
“可是你還沒讓他等呢,就開始心疼了。”梁奕搖頭歎息,“心疼男人,變得不幸的第一步。”
俞心橋翻白眼:“說得跟你不是男人一樣。”
“我是看透情愛,一心向錢的世外高人。”
看刺蝟吃東西看餓了,沒吃早飯的梁奕打開冰箱找吃的:“欸你們家竟然有冰淇淋。”
俞心橋從沙發上跳起來:“不準碰我的冰淇淋!”
“我就吃一個。”
“一個也不行,徐彥洹每天都會檢查數量!”
梁奕又開始恨鐵不成鋼:“我看你還是去吧,去吧去吧別掙紮了,夫管嚴還要什麼骨氣?”
當然是開玩笑的。
臨走前,梁奕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俞心橋的肩膀,仿佛也把他當成十八歲的小孩:“你們年輕人的事我是沒法管了,總之,橋,你開心最重要。”
俞心橋:“……”
到音樂會當天,上午豔陽高照,正午時天空陰雲密集,過不久竟真的下起雨來。
俞心橋和樂團負責人吃完飯,出門的時候梁奕要送他,他搖頭,說:“我走走就到了。”
音樂廳就在附近不到兩公裏處。
俞心橋打著傘,步子不由自主邁得略快。他伸出手到傘延外,春末天氣略顯悶熱,雨落在皮膚上還是微涼的。
即便人已經在路上,心裏還是有些猶豫。
到底要不要去,什麼時候去?
現在才兩點,演奏會三點開始,又是我提前等在那裏,會不會很丟麵子?
早上出門的時候,徐彥洹沒提音樂會的事,他會不會又忘了?
俞心橋摸出手機,點開通訊錄,手指懸在徐彥洹的號碼上方半晌,到底沒按下去。
忘了就忘了吧,俞心橋想,這次票在我手上,大不了我自己聽。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對“徐彥洹會赴約”這件事其實並不抱希望。
當年的陰影太深刻,失憶無疑再度加深了那段記憶的印象。俞心橋走著走著,腳步又慢了下來。
直到遠遠的,看見首都音樂廳圓拱形的穹頂之下,台階之上,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顯眼的地方。
或許不是因為地方顯眼。
雨聲沙沙,人來人往,俞心橋卻好像開啟了舞台追蹤燈模式,視界裏有且隻有那一道清冷寥落的身影。
他踩著薄薄的積水走上前,把傘稍微舉高,將徐彥洹納入傘下。
“你是故意的。”聽似責怪,實際上俞心橋的聲音很輕,“再發燒,我可不照顧你。”
徐彥洹注視著他,眼中有幾分輕鬆笑意:“我剛到。”
俞心橋看著他頭發和肩上的大片洇濕,良久才再次開口:“我來赴約,不代表原諒你,也不代表接受你。”
他沒有資格代表二十四歲的俞心橋接受任何人。
“我隻是……”俞心橋別開眼,“隻是沒你那麼狠心。”
十八歲的徐彥洹能狠心讓俞心橋在雨中等他,十八歲的俞心橋卻狠不下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二十四歲的俞心橋一定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