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3 / 3)

徐震今天逛到這裏看到俞心橋的演奏會海報,本來就想混進來碰碰運氣,沒想到徐彥洹也在。

“我沒動他啊,不過是剛出來一窮二白,想問他要兩個錢花花。”徐震歪著嘴笑兩聲,“我的好兒子,六年不見長本事了,都敢叫警察來抓我了,這要放在以前不得撲通一聲跪下,求著我不要動他?”

幾乎是立刻,徐彥洹一拳頭狠狠砸在徐震的臉上。..

徐震應聲倒地,徐彥洹再上前兩步,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要是敢動他,我就殺了你!”

啐一口血沫在地上,徐震腫著一邊臉還在笑:“你會嗎,你敢嗎?給你一把刀你敢捅死我嗎?當年但凡你沒猶豫,老子都活不到今天。”

他看向一旁拉架的俞心橋,視線又轉回來,嗤道:“自從為了他,選擇放下刀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半個鍾後,鼻青臉腫的徐震被警察帶走。

做完筆錄,俞心橋去了趟附近的藥店,買完東西出來,看見徐彥洹立在潯城傍晚的黃昏中,讓俞心橋想起六年前的許多次,他的身影總是那麼孤獨。

梁奕打來電話,說已經找到主辦方協調處理這次的事故,俞心橋寬慰他說沒事不用急,誰也沒想到會來這麼多媒體,也沒想到會讓閑雜人等混進來。

掛掉電話,俞心橋拉著徐彥洹在隔壁超市門口的塑料椅上坐下,拿出剛買的碘伏,擰開瓶蓋,用棉簽蘸取藥水,蹲身,握住徐彥洹右手手腕,小心地往他手背上抹。

也是在這時候,徐彥洹才知道自己的手劃破一道寸餘長的口子,此刻血已經幹涸凝固。

剛才怒不可遏,揮向徐震每一拳都不留餘地,若非俞心橋竭力阻攔,他現在多半已經和徐震一起被拘留。

想想還挺可笑,他是律師,竟差點知法犯法,企圖用暴力解決問題。

徐彥洹低頭,看到俞心橋垂著眼,濃密睫毛隨著呼吸很輕地顫動。

“那個人……是剛出獄嗎?”

“嗯。”

“怪不得。”

俞心橋想,怪不得每天提醒我安全事項,出門恨不得把我拴褲腰帶上。

“抱歉。”徐彥洹說。

手上動作一頓,俞心橋說:“你沒有錯,為什麼要道歉?”

徐彥洹良久不答。他看見俞心橋身上還穿著演出的服裝,白襯衫領口係著的領結微微鬆散,仍襯得他幹淨清朗,像墮入凡間的精靈。

俞心橋受上天眷顧,這一生要走的路本來就該平坦順遂,充滿鮮花掌聲。

徐彥洹沒有回答問題,而是低聲說:“你受我牽連,如果不是我,你不會被徐震盯上,所以我有責任保護你,你不必因此有心理負擔。”

“你才是什麼都沒有做錯,我也沒有那麼無私偉大,你不要……聽他胡說。”

說到最後,徐彥洹氣息都亂了。

他平日裏的處事淡然,遊刃有餘,仿佛都在和徐震的對峙中被攪碎,所有過往的無力和難堪都被挖出來放在光天化日之下,現在的他是個四處漏風的空殼,誰都可以輕易將他打倒。

可是俞心橋說:“我已經聽到了。”

他的手在輕微地哆嗦,全然不像台上那個張揚自信的演奏家。

因為就在剛才,他得知驕傲如徐彥洹,曾經為了保護他,折斷自己的脊梁骨,向一個人渣示弱屈服。

他仍處在受到震撼後的餘韻中。

“徐彥洹……”嗓音也在顫,俞心橋抬頭的前一秒,一滴的淚砸在徐彥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