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1 / 1)

心情占上風,他沒理會黃姐的調侃,站起來道:“徐彥洹……就是上次我指定的那個服務生,有來你們店裏工作嗎?”

黃姐手背拖住手肘,把煙送到嘴邊吸一口:“沒有啊,開學之後他就沒來過了。畢竟這兒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他一個高中生在這兒打工,傳出去要被人說閑話的。”

俞心橋不確定她的話是不是意有所指。至少在看到徐彥洹被人揩油的時候,俞心橋的確想到了“墮落”這個詞。

聽說徐彥洹很久沒來這裏,俞心橋耷下肩膀,很難不喪氣。

他已經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道過謝,轉身剛要走,黃姐在身後叫住他:“小同學,要不還是別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俞心橋腳步頓住。

“說白了,當服務生是他自願,被人動手動腳他也沒拒絕,我們這邊的服務生都隻跟有錢人來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而且……”

黃姐呼出一口煙圈,笑一聲:“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喜歡男人的男人?”

這之後,向來沒有睡眠問題的俞心橋,連續幾天沒睡好覺。

夜裏驚醒是常態,更可怕的是日有所の

因而聽到“除非”兩個字,俞心橋眼睛一亮,產生了有一種絕處逢生般的期待。

可是徐彥洹看著他,說:“除非,你能給我很多很多錢。”

“我不需要不值錢的東西。”

昏蒙暮色中,彌漫開腐壞的氣息。

是俞心橋印象中的徐彥洹,那個不卑不亢,即便身處黑暗依然保持清醒獨立的人,正在一點一點崩塌。

不知過去多久,俞心橋聽見自己問:“那你要多少?”

“你給不起。”徐彥洹說。

俞心橋現在擁有的都是父母給的,他確實給不起。

“那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對我……”

“從來沒有。”徐彥洹聲音沉冷,仿佛來自深淵,“我討厭你,一直都討厭你。”

而俞心橋,似乎已經開始對這些傷人的話產生免疫,好像堆積在頭頂的血液已經凝結成冰。

怪不得從來不給回應,原來是討厭,忍耐到現在已經不容易。

俞心橋發現自己被分裂成兩個人,一個極度冷靜,站在冷冽寒冬裏,對吹在身上的刀子般的冷風視而不見,另一個躲在背後,蜷縮成一團,捂住耳朵不敢聽。

沒來由地想到雷雨交加又停電的晚上,徐彥洹讓他不要討厭他。

“憑什麼。”俞心橋輕笑出聲,“你討厭我,卻不讓我討厭你,憑什麼?”

“憑你喜歡我。”徐彥洹說,“你走吧,拜托,走得越遠越好,我不想再應付你了。”

俞心橋覺得有些滑稽,他從未宣之於口的喜歡,被喜歡的人挑明說出來,全然沒有旖旎浪漫,隻有心髒被拉扯的疼。

這樣的拒絕,比之前的無數次加起來都讓人痛苦。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繼續下去不過是自取其辱。徐彥洹甚至用了“拜托”。

俞心橋喉嚨一哽,好像有什麼要溢出來,從眼眶裏,從被扯得稀爛的心裏。

手腕一顫,握在手心裏的月光石掉地,鐺的一聲,可能摔碎了,如同他看似堅硬其實脆弱的心髒。

不值錢、沒人要的東西,何必再撿起來。

於是俞心橋看都沒看一眼,把包著紗布的手揣回兜裏,咽下一口寒冷空氣:“我會走的,但不是因為你。”

最後的時刻,他十分慶幸理智守局,不至顏麵盡失,尊嚴掃地。

“我和你本來就不是一路人,這一年就當我陪你玩玩,以後,最好這輩子,我們都不要再見麵了,就算不小心遇到,也請你離我遠一點。”

“不然我不保證不會報複你。”

“我很記仇的。”

等到天完全黑透,坐在返回學校的車上,很記仇的俞心橋腦袋抵著車窗,礙於車上人多,哭都不敢發出聲音。

堅持到上車,他才終於鬆懈,任由躲在背後軟弱的自己替代那副已經出現裂痕的堅強軀殼。

他摸出手機給父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