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方才危機之中撐在四輪車椅背上的手,虞小滿直起身體,摸了摸鼻子,莫名心虛地補了句:“那挺巧的。”

陸戟“嗯”了一聲,似在回答。

許是周遭太安靜,氣氛沉寂得有些詭譎。

眼下裏頭的人尚未全部歇下,一時半會兒走不了,虞小滿思來想去,還是把心中的疑惑問了:“你……相信不是我了?”

這回陸戟沒應聲。

晦暗的月光隱約能勾出他的麵部輪廓,其餘的便瞧不清了。虞小滿問完便有些後悔,心想若是當真相信,昨個兒早上就不該是那樣冷漠的態度,來這邊找東西也隻是因為起疑,並非為了幫自己洗脫罪名。

剛豎起的腦袋悄麽聲蔫了下去,虞小滿心想我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罷了,當我沒問。”

他說著便往後退,試圖與陸戟拉開距離。畢竟但凡清醒著,他的恩公是極不願近他身的,連夜裏驚醒都不忘擒住他亂動的手。

可這回陸戟不知怎的,竟上前拉了虞小滿的胳膊,另一隻手勾過腰一帶,將他拖入自己懷中。

“噓——”

未待虞小滿驚呼出聲,陸戟鬆開一隻手,豎起食指抵在他唇邊,示意他噤聲。

“有人來了,”陸戟將嗓音壓得極低,“別亂動。”

起初的驚惶過去,虞小滿屏氣斂息,眼珠往下轉了一圈,心想我想動也動不了啊。

算起來,屁股下麵這雙不能動的腿,是虞小滿第三回 坐。

頭一回是摔了跟頭不小心,背脊貼胸膛地坐滿懷;第二回 是前夜,岔著腿跨坐,扭得腰酸腿軟;這次倒與先前都不同,並著腿橫坐,陸戟一手攬他的腰,一手封他的唇,牢牢掌握他身上的命門。

虞小滿又仔細想了想,不對,在陸戟麵前,他全身上下都是容易拿捏的命門。

他自顧自嘀咕著不公平,卻不知將他抱在懷裏的人也在想旁的。

虞小滿膚白勝雪,一點月華傾瀉而下便可將他露在外頭的皮膚照得瑩亮,迅速喚醒陸戟遺失的關於那晚的記憶——

汗光珠點點,發亂綠鬆鬆,耳畔呻吟漸響。那時這具身體是否正如當下,被他軟玉溫香抱滿懷,腮邊添一抹胭脂紅。

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虞小滿掀開眼皮,濃密睫羽顫了顫,黝黑雙眸對上陸戟蒙了層薄霧的琥珀色瞳孔。

要怪便怪這些個下人謹慎過頭,又三三兩兩跑到院中巡查,鬧騰許久還不熄燈入睡。

亦或隻能怪頭頂的清朗月色,將貼得極近的二人拽回前夜的情境中,明知不該發出動靜,虞小滿卻心跳如雷,魂都被這雙清冽的眸子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