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裏光線欠佳,土炕上躺著產後虛弱的喜梅。
自從喜梅被倉皇的送回,阿陽一直守在喜梅身邊。
看著喜梅蒼白的臉色阿陽心裏懊惱、自責不已。
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帶走,卻無能為力。每每想到喜梅獨自承受著分娩的痛苦他卻不在身邊,心裏如刀絞般難受。
一縷明媚的陽光透窗而射。正巧照在喜梅的臉上。
喜梅眉頭一皺。
阿陽剛想起身拉上窗簾布。餘光看到喜梅側頭躲避耀眼的陽光,醒了過來。
阿陽疾步拉上窗簾布後轉身倒了一杯紅棗水遞到喜梅嘴邊擔心的道:“梅兒,你怎麼樣?來我扶你起來,喝點紅棗水。補氣血。”
“阿陽哥,孩子呢?”
阿陽頓感不妙。強顏歡笑著,目光躲閃不敢看喜梅。
“梅兒你放心,孩子好好的,在阿娘屋裏。”
“快給我看看,我還沒有見過我們的孩兒。”本以為孩子會成為祭品,沒想到竟是個兒子!太好了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梅兒你現在身體虛弱,得好好調養,孩子的事你不用操心。阿娘會好好照顧他。”
天知道他說這些,心裏有多麼痛麼!但他不敢讓喜梅知道真相,怕一個弄不好喜梅會不往好道走。
一味的推三阻四,喜梅剛燃起的希望頓時涼了個透。“阿陽哥,我餓了,想吃小米粥。”
“好好好,小米粥,雞蛋早都做好了,一直給你熱著呢,你等著我馬上給你拿去!”
看著阿陽哥落荒而逃的背影,喜梅咬緊了嘴唇,淚水控製不住的往下掉。阿陽哥是個誠實的人,尤其是對她。隻要說了謊,眼睛就不敢與她對視。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作為母親的她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孩子。
喜梅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顫顫巍巍的下地穿好鞋,趁著阿陽哥還未回來,偷偷摸摸的往神殿堂溜去。
等阿陽小心翼翼端著吃食進屋,見炕上哪還有喜梅的影兒。當下心中咯噔一聲,手中的吃食打翻在地。他無暇顧及掉落在地四分五裂的粥碗,慌慌張張轉身就朝外追。
族長的堂廳裏坐滿了人。
聽完產婆的彙報,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降於神殿堂。大家對於月巫娘娘的話那是深信不疑。
月巫娘娘手拿權杖莊像威嚴。
族長陰鬱的臉仿佛也能下出一場大雨。
在座的各位皆不敢言語。
“走,隨我一起去神殿堂看看。”
族長做出了決定,眾人紛紛緊跟其後。
孩子,阿娘來找你了,你一定得等著阿娘啊,千萬不要有事!
身體真是太虛弱了,眼前一陣黑一陣白。走路也是深一腳淺一腳。咬牙堅持著往神殿堂趕去,看看孩子是否還在那裏,還是已經…她不敢繼續往下想。
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用袖子怎麼擦都擦不幹。一不小心跌倒在地,膝蓋和小腿上被沙泥擦破一大片皮。她也顧不上疼,一瘸一拐得走著。
後趕來的阿陽一把拽住喜梅,趕忙抱起她就往回走。
他不敢看喜梅的眼睛。
喜梅掙紮了幾下也掙紮不開阿陽的懷抱。憤恨道:
“放開我!放開我!”
“我不能放!”
“阿陽哥,我們的孩子還在等著我們!”
“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你不也是很期待她麼,怎麼現在她有危險你卻不管不顧呢?”
“你到底還配不配做阿爹!”
喜梅滿眼全是失望,憤怒。
阿陽停住腳步,無奈仰頭看向湛藍的天空,幾隻鳥兒歡快的翱翔,心裏極為羨慕。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想把眼裏的淚水逼回去,但淚水像珠子般簌簌落下,砸在喜梅的胸口上。他狠狠的吸了口氣。
“就憑我們兩個人,你認為能救得了她麼?”
阿陽哥的淚珠砸得喜梅胸口滾燙而生疼。她哽咽道:“阿陽哥,就算救不了,我也要去!往後的餘生裏,我不想帶著自責和悔恨過一輩子。”
“如果我們去了就回不來呢?”他說的話飄飄然,好似來自虛空。
喜梅愣住,轉而釋然一笑,這可能就是她的命吧。“阿陽哥,我如今孤苦伶仃,放我下來,我不能連累你!”
阿陽真的被她的話氣死!腦袋上青筋暴跳。看著喜梅的小嘴一張一合說著喪良心的話,猛然便低頭咬住了她蒼白的唇瓣。
一場報複似的吻過後,喜梅唇角微微腫起。
“再說那些讓我不高興的話,我不介意救完孩子後就當場辦了你!”這也得是有命活著……
“你!”
喜梅又氣又赧。
阿陽轉身抱著喜梅往神殿堂快速的跑去。
就算死,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
而此時村長的一行人也在疾步前往神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