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著實被氣得半死，可蘇蔓生懷著孕呢，他能拿她怎麼樣？

最後，還是歎氣，抱著她蹭了蹭，頗是無奈：“你就是仗著自己現在懷孕了，知道我不敢拿你怎麼樣。”

“是啊是啊。”蘇蔓生一邊點頭一邊笑，可笑著笑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兩人靠在一起靠了好一會兒，方行問她：“你也是準備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的是嗎？”

“嗯。”蘇蔓生抬眸，“難道你希望我不想？”

“不是。”

早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要和她共度一生。

十年前，是自己做錯了，所以才有了這十年分開的懲罰。

現在她好不容易回來了，自己又怎麼舍得再傷害她呢？

可是方行不知道，蘇蔓生願意為他生下這個孩子，是有條件的——

“方行……”

“嗯。”

“我會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但是生下來之後，你放我走。”

抱著她的人，半晌沒有反應，但是蘇蔓生能感覺到，他抱著自己的雙手，一直在收緊，力道有些大，都把她勒痛了。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這個孩子，我是不會生下來的。”

方行還是不說話，就當是沒聽到她說的話一樣。

蘇蔓生忍了忍，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轉頭正要發脾氣，卻赫然發現——方行的眼眶竟然是紅著的！

她認識他這麼多年，除了十年前的那一次，她從未見過方行紅眼眶。

所以，蘇蔓生震驚了，震驚到不會說話了。

這時，方行盯著她問：“你和孩子，我隻能二選一，是嗎？”

蘇蔓生點頭。

方行淒涼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每一個字，仿佛都是泣血的：“蔓生，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心一狠，把你給掐死算了！”

“那為什麼不動手？”

“因為我舍不得，我寧願自己去死，也舍不得殺了你，你知道嗎？”

十年前她出事的那一晚，方行就站在她出事的路邊，從淩晨一點多站到第二天六點。

整個五個小時，他一動不動，真的如同靈魂出竅一般。

方家的人趕來想要帶他回去，被他狠狠地揍了一頓。

沒人知道那五個小時裏，他的心裏經受了多少的糾結和痛苦。

他甚至——

想要去死，陪著蘇蔓生一起共赴下一世。

可是他死了，他的母親怎麼辦？那個苦了一輩子，眼看就能過上好日子的女人怎麼辦？

人這一生，活在世上，很多時候都是難以兩全的。

什麼不負如來不負卿，什麼忠孝兩全，當你必須二選一的時候，你就已經注定是一個罪人了！

蘇蔓生被方行的話說得心裏沉重起來，可是她沒有辦法。

自己不可能一輩子留在這裏，自己必須離開。

可方行說：“蔓生，如果非要我在你和孩子中間二選一的話，我選你！我可以不要孩子！”

“你——”

“十年前我救說過，你不在了，那麼這輩子，我不會再娶其他人，我方行，將會孤獨終老一生。”

當初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從未想過蘇蔓生還會回來。

所以那時的真心，不必懷疑。

蘇蔓生自然是被震驚了，盯著他，整個大腦一片空白。

這個男人愛自己嗎？如果不愛的話，為什麼要因為自己孤獨一生呢？可如果愛的話……

蘇蔓生到如今都還想不明白，如果方行愛自己，那麼十年前，他為什麼會選擇悔婚？

方行繼續說：“方家隻有我一個兒子，我如果終生不娶，方家就不會有後，這是不孝，但我不在乎，因為我隻要你，蔓生，我隻要你在身邊就可以了。”

他說得那麼真切，每一個字都真誠到讓人心顫，蘇蔓生再也找不到任何懷疑的理由。

可現在再愛又怎麼樣呢？十年前就已經埋下的心結，想要那麼容易解開，是不可能的！

她說：“你一定不知道我為什麼堅持要離開吧？你也不知道這十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吧？方行，我結婚了，我有丈夫。”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直接把方行給劈懵了。

他想過一千種一萬種蘇蔓生非離開不可的理由，卻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

她結婚了……

她有丈夫了……

方行也大腦空白了，那神情，更像是天塌下來了一樣。

過了半晌，他才稍稍回神，慢吞吞地問：“你、真的結婚了？”

“不然你以為這十年我是怎麼過來的？當初我從車裏逃出去，重傷昏迷在路邊，是他救了我，是他給我我重新的生活，所以我嫁給了他。”

“那、那……”

方行都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麼，他現在整顆心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