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僧笑了起來，搖了搖頭，“來我這裏的小姑娘，多半都是因為在感情上有了困惑，這一點，並不難猜。”

“那你知道我遇到了什麼困惑嗎？”

“你的不是困惑，你的是迷茫。”高僧一字一句，說的正是許傾城心中所想。

是的，許傾城現在有些迷茫。

她覺得幸福已經在自己的手中了，可又害怕幸福隨時都有可能溜走。

覺得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可又覺得一切都可能瞬息萬變。

所有的所有，歸根到底，其實就是害怕和迷茫。

——

陸行之一直在外麵等著，等了將近半個小時不見許傾城出來，他的心裏微微有了些著急。

隻是，看了看旁邊的人，卻發現他們都很鎮定。

有個和他年紀相仿的男子看他在東張西望，就走了過來，問他：“兄弟，有沒有火？”

陸行之看了那人一眼，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打火機。

那人接過去將叼在嘴裏的煙點著，然後跟他聊了起來——

“我剛剛看到你女朋友還是老婆進去了，你是不是等著急了啊？”

“嗯。”

“沒事的，高僧絕對不會對你老婆怎麼樣的，不過高僧有個習慣，就是第一個被請進去的人，他通常會聊得久一點，因為那是和他最有眼緣的人。”

“一般聊多久？”

“至少一個小時以上吧。”

“……”

好吧看來這位高僧還挺能聊的。

陸行之等啊等，等了一個小時十五分鍾，終於看到許傾城從裏麵出來了。

他快步走過去，牽起許傾城的手，問道：“高僧和你說什麼了？”

許傾城看了眼周圍，隻道：“我們先出去吧。”

“好。”

兩人牽手走出了寺廟，到了車上，許傾城才輕聲地開口說：“我問了高僧，我們以後還會不會多災多難。”

“那他怎麼說？”

“他說……不知道。”

“……”陸行之覺得眼前一陣黑，差點要被噎住，“他還真是誠實。”

“是啊。”許傾城握緊了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問他：“你相信嗎？過去我們發生的那些事，他全部都知道，知道白淺淺，知道於彤，甚至知道你第一次見我是在什麼時候。”

“這些，他都知道？”

“是，他都知道。”

這下，陸行之也震驚了。

自己從未來過這個小鎮，自己和這個小鎮上的人也沒有任何一個是認識的。

這裏所謂的什麼高僧，也從未聽說過。

那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和許傾城之間的那些事？為什麼又說不知道自己和許傾城之間的以後會如何？

這個人，到底真的是高僧，還隻是一個騙人的神棍？

“算了，不要多想了，以後的事，的確是誰都不能預料的，我們……順其自然就好。”

許傾城這時低下了頭去，聲音更輕了，幾乎聽不清楚。

她說：“可我們一直沒有順其自然啊，高僧說——”

“他說什麼？”

陸行之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許傾城卻一直低頭低在那裏，始終沒有開口。

陸行之心裏越來越著急，再次催促她回答：“告訴我，他說了什麼？”

“高僧說，我們之所以現在還能在一起，是因為我們都太愛彼此了，所以不願意順其自然，就算勉強也還是要在一起，這樣的兩個人想要幸福，必然是要經曆一些苦難的。”

陸行之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感覺像是一顆心被人揪住了，不是難受，而是因為被說中了。

是啊，自己哪裏是順其自然了。

當初許傾城一而再再而三地躲避著自己，可自己最終還不是把她綁在了什麼？

許傾城說完之後，就一直沉默在那裏，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陸行之也沒有出聲打斷她，隻是一直專注地看著她的側臉。

約莫過了二十幾分鍾，許傾城才回過神來，轉頭看著他問：“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陸行之搖頭。

於是許傾城就說：“那我們回去吧。”

“回去哪裏？”

還以為她說的回去是回去臨城，陸行之的心裏，立刻緊張了一下。

許傾城不知道他理解錯了，無語地扶了扶額，“回去鎮上啊，不回去鎮上我們怎麼繼續往下走？難不成我們要在這裏一日遊？”

被她的話逗笑，陸行之臉上的神情也總算是好看一點了。

——

兩人先回到小鎮上，然後又從小鎮出發，去下一個地方。

因為心中沒有目的地，所以是開到哪裏就算哪裏。

許傾城的地理從來就沒有學好過，尤其是這些小地方，說出來她更是一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