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寂的夜,風聲好似萬鬼哭嚎,掠過滿地堆疊的雜亂屍體。

咚——

沉悶的重響過後,一具被鞭打得血肉模糊的少年屍體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停在一具錦衣屍體旁邊。

“呸,把老子打惡心了!”急躁厭惡的罵聲在寂夜裏回蕩開,侍衛放下握著的長鞭,扭頭看向蹲在地上的另一個侍衛,“你那兒怎麼樣了?”

“剛死,鮮著呢。”蹲在地上的侍衛摩挲著少女嫩滑的下巴,奸笑道,“過來嚐嚐?”

持鞭的侍衛搓了搓手,快步而至,“多美的人兒啊,可惜了。莫怪我,是你命不好。”

“你跟一個屍體廢什麼話!擋了二少爺的路,這兄妹死得活該!”蹲在地上的侍衛催促道,“要折騰就快點,還得回去交差呢!”

“知道了知道了……”

肥厚的唇帶著一股腥臭,將要落在少女纖細的脖頸上。

突然,少女節骨分明的小手動了動,電光閃下,那手猛然攥住了侍衛肥膩的頸子。

風聲衝散了骨節的脆響,少女倏地睜開了仿佛融入暗夜的黑眸。

持鞭侍衛瞪大了眼,無聲倒地,到死都不肯相信,自己竟死在一個曾是智障,並且剛剛斷了氣的“女屍”手中。

四周陰風陣陣,另一名侍衛察覺異樣,剛想過去查看,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死去的少女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前,對方清寂的黑眸中映出他此生最後的模樣——瞳孔大張,神情驚悚。

葉卿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侍衛倒下,目光在這亂葬崗中逡巡。很快,她的視線停在那具錦衣屍體旁。

她走過去,伸出蒼白玉手,下意識地觸到少年早已皮開肉綻的麵頰。

此時,原主葉清清貧瘠又悲慘的一生如澎湃江海,快速地在她腦中翻騰展現。

——我在廚房偷偷拿了個大包子,妹妹快吃,我給你把風,不會叫人發現的。

——呸,小傻子,就是一個沒娘養的拖油瓶,竟然還敢偷東西吃,今天我偏就讓你吃不成,來人,牽條狗來……

姨娘的苛待,奴仆的輕視……艱難卑微的過往在葉卿的腦子裏迅速過了一遍,最終,留在她腦中的,卻是原主的親爹,當朝葉丞相的臉。

葉卿杏眸微眯,葉丞相這張臉,竟然和現代害死她師父的仇人相差無幾!

她為了給師父報仇,在現代和那人同歸於盡。

她能重生,那人也未必不可。

若重生不是巧合,葉丞相真是那個人呢?

她對重生這件事,接受的很快,而造成這一切的凶手,她絕不會放過!

葉卿望著少年暴脹凸起的眼球,黑眸裏泛起凜凜寒光,低語著,“安息吧,我會替你們兄妹報仇的。”

她的手掌輕輕覆上去,合上了少年的雙眸。

潦草地葬了葉柯後,葉卿拾了些泥,胡亂地在臉上抹了抹。她四下看了眼,發現之前葉柯躺的旁邊,有具“屍體”的衣裳不錯。

她順手把那錦衣男屍的衣裳扒了換上,正準備離開時,清亮的光芒在眼前一掠而過。

葉卿眸色一寒,定睛一看,是塊玉,應該是她扒男屍衣裳時,從他身上掉落的。

葉卿毫不客氣地將玉佩撿了起來。

觸手圓潤,實屬上品。

她這才垂眸打量倒在地上的男屍。

此人麵容剛毅,長眉如刀,生得倒是不錯,又見裏衣華錦加身,雲紋精細,應是富貴人家。

遲些將他身上的裏衣也典當了,應值不少銀錢。

她此刻最缺的,就是錢。

葉卿蹲下,開始扒拉男人的裏衣。重生後這具身體雖才十四歲,但勝在靈巧。沒一會兒,她便將他的裏衣扒了個幹淨,隻留一件褻褲。

見他腰上似有一個暗扣,巧手正要一探究竟時,勁風忽至,她還未及躲閃,手就被鉗製住了。

男人的力氣很大,她掙脫不開。

下一秒,葉卿整個人被粗暴地拉下去,她的下巴重重地撞到寬厚結實的胸膛上。

葉卿神情冷冽,靈敏的翻身,卻不想,男人的鐵腕緊緊箍住她,已經準確的捕獲她的唇。

漆黑的天宇,白光劃過,電閃雷鳴,細雨而至。

猶如葉卿此刻的心情。

遠處有急促的腳步聲逼近,她眉目一狠,當即給了男人一腳。

男人吃痛,擁住葉卿的手臂鬆懈,葉卿憑借這一瞬,剜了男人一眼,很快消失在了茫茫雨霧中。

“九王!九……”一列黑甲侍衛有序奔來,最前頭的侍衛急切呼喊,直至近處,見到自家九王裸著上身立於屍堆中央,他驚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秦以寒死死地盯著那少女離去的方向,拇指狠狠地揩過唇角,後看向黑甲侍衛,目光陰鷙,戾氣衝天。

“還不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