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救護車上,走下來一個人,一個老女人:燕四娘。

張五金立刻知道不對,這一溜車,都是岩衛紅的,明顯是燕四娘帶過來的,想不到燕四娘昨夜沒找麻煩,卻大清早的在這裏堵路了?

帶了這麼多車來,她做想什麼?張五金麵上變色,急把秋雨往身後一拉,低聲道:“秋老師,不要怕。”

心下可就下了決心,燕四娘真要敢亂來,他就要下重手了,昨夜睡在床上,他把張虎眼說的斧劈勁穿鑿勁全都想了一遍,雖然還不能完全理解,但好象也摸到了一點頭緒,本來是想到工房後,再試一下的,不過這會兒即然碰上了,說不得,就用燕四娘來試手。

所以他緊緊盯著燕四娘,眼光還瞄著那幾台車,到看有多少人下來,但其它車上並沒有人下來,而更意外的是,燕四娘走上來幾步,居然膝蓋一彎,就那麼跪下了,口中高叫:“秋雨小姐,昨天是我老太婆不懂事,冤枉你了,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你要真生氣,抽我一頓嘴巴子也可以。”

古龍有招,天外飛仙,而燕四娘這一招,天外飛來個老太婆,同樣威力驚人,一下子,張五金和秋雨全傻住了,這一招太怪了啊,完全無解。

秋雨到底心善,愣一下後,慌忙跑過去,伸手相扶:“燕夫人,你快起來,昨天我知道是誤會了,不怪你的,你千萬別這樣。”

燕四娘卻不肯起身,莫看她年老幹瘦,一個身子跪在地下,卻象釘子釘著了一樣,秋雨根本扶不動,她眼晴隻看著張五金:“張大師,昨天是老太婆不對,請你原諒。”

張五金心下暗歎,這老太婆,還跟當年棉毛衫蒙麵救她崽一樣,殺伐果斷,行事為人,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反是薑桂之性,老而彌辣,無論是昨天說抓人就抓人,視法律如無物,還是今天說下跪就下跪,視老臉如樹皮,無不如此。

而他也猜到了,燕四娘今天之所以這樣,必是岩衛紅昨夜子時醒來了一次,岩衛紅是脫陽,而子時一陽至,會有一絲陽氣回複,子時一陽生啊,能有一絲精神,醒來後,肯定就說明白了,也知道誤會了秋雨,更知道隻有張五金能救他,所以燕四娘來了這一招,而看那些車上的露水,隻怕是天沒亮就來了,且張五金可以肯定,岩衛紅必定就在那台救護車上。

想明白了這些,張五金心中也有了主意,他本來是一個很浮躁的人,雖然聰明,反應快,但往往不著調,所以張虎眼說要他沉十年,但自從刨樹成筷,一口氣沉下去後,整個人也沉靜了許多,尤其是碰到事情的時候,再不象以前那麼浮躁,不過格局還是小了點,這也是長期做木匠混跡都市形成的,對上頤指氣使的城裏人,總有些兒自卑啊,但昨天動了一次手,兩下推翻兩個保鏢,心氣兒突然就高了一層,這裏麵的感覺,玄之又玄,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隻知道,這會兒對上燕四娘,他不怯場,而是能沉下去,冷靜應對。

這會兒就是這樣,他腦中不但一下想明白了前後的事,也沒有毛毛躁躁的一口答應,更沒有慌手慌腳的去扶燕四娘:“啊,你快起來,你老人家下跪,我受不起的,你起來,有什麼事都好說。”

他沒有這樣,反而靜靜的與燕四娘對視,大約有三秒鍾左右,這才開口道:“現在醫術發達,岩總一點小病,不礙事的,而且我隻是個小木匠,隻怕幫不了他。”

這世間的恩與仇,好與壞,往往都隻是一念之間,你一腔火熱,別人往往不領情,到是拿著點兒,別人記得牢些,正就跟戀愛一樣,女孩子若太輕易把腿張開,被拋棄的可能也就越大,反而讓男人千求萬追的,最終可能披上婚紗。

燕四娘自然是個明理的,她也不再開口,隻是身子往下一趴,深深叩下頭去:“隻要張大師肯伸手,不論救不救得我兒,老婆子都深感大德。”

其實張五金隻是拿著一點,到不想讓她叩頭,但燕四娘是老派人的作風,就是這種套路,秋雨不明白啊,可就急了,忙用力扶著,扭頭就看著張五金,雖然沒開口,眼裏急切的意思張五金明白,他點了點頭,道:“燕夫人,你起來吧,我可以幫著看一下,不過有一件事,就是岩總拖欠我姐的工程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