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完泡麵，走了出去，夜班枯燥的很，我能看見鬼，一開始還不習慣，後來不得不習慣，鬼和人一樣，有好的也有壞的。

坐在路口抽著煙，發了根給老頭，老頭和我坐在路邊的路燈下，吞雲吐霧，人和鬼相處也就是這樣，一根煙的事。

男人之間的友誼，都在這了。

我很好奇他為什麼沒有去投胎，旁敲側問了一番，老頭是個鬼精，拐彎抹角的繞開話題，最後我們從加油站扯到了哪種煙好抽，這樣的話題讓我一陣無語。

他不說，我也不強求，反正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跟老頭一直聊著，直到夜裏十一點多點，老胡的渣土車又來了，老頭笑了笑，跟著我去加油機旁，一個勁的在旁邊給我介紹老胡，他說老胡從十八歲開拖拉機開始，一直到現在，三十多歲，一直都在他們家的加油站加油。

跟老胡坎了幾句，老胡可不仗義，沒少嚇唬我，說我一個人值班要當心。

加完油，老胡也走了，而我注意到，一輛金杯麵包車開進加油站，掉了個頭，就跟著老胡走了。

我靠！是昨晚那輛車！

“哎，老頭，這……”我還沒說完，才發現老頭不見了。

大罵一聲不仗義，我走回了便利店，一晚上，老頭再也沒有出來過，淩晨我去了廁所打掃衛生，老頭才出現。

他告訴我，那一個麵包車裏坐的是一對年輕的情侶，外地人來這邊辦事的，想抄近道，被老胡坑了，連人帶車掉進了斷頭路下的河裏，打撈上來的時候，人都被水泡的認不出來了。

我當時就好奇的拉著老頭去路口抽煙，兩根煙抽完，老頭侃侃而談起來，他回憶著，講述著來龍去脈，有一天大半夜的，那對情侶停在加油站問路，男的去上廁所了，女的和前後腳趕到的老胡打的招呼。

老胡是個光棍，盯著那女的露出的深溝就看傻眼了，被人罵了。

後來男的從廁所出來了，挺有禮貌的一個年輕人，一口一個老哥的叫著，最終老胡給指的路。

我再三追問下，老頭才小聲的告訴我，老胡幹了缺德事，估計是被女人罵道窩火，指了指斷頭路，那邊天黑，地勢也高，很難看得出來。

於是車子開進了河裏，老胡後來害怕了，也就開車走了。

我問他：“那他們為什麼不趁著頭七趕回家看看家人，去投胎啊，幹嘛要來加油站？”

老頭沒好氣的說道：“你沒看見屍體撈上來的樣子，哎呀！死的多冤啊！是我我也不走！”

至於為什麼來加油站，老頭的說法是，跟著老胡來的，老胡貪便宜，加上那對夫妻過了頭七，地府不收，陽間不容，又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就一直跟著老。

好在老胡陽壽未盡，鬼差出麵了，那倆鬼才一直跟著，等他陽壽盡了，就撕了他！

聽完老頭的敘述和猜測，我大概了解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來加油站是跟著老胡來的，我也很同情，可第一天就坑了我一把，這不地道吧！

老頭告訴我，昨夜的事情他都看到了，那個男的身上的戾氣很重，估計也沒想到我能看見它，所以才給了我冥幣。

現在回想起來，我去！那個女的一直在打量著我，她估計也奇怪，我是怎麼看到她們的。

第三天的夜裏，我依舊是一個人夜班，老胡一來，我就看到了路口的金杯麵包車。

車裏的男女也在看著我，麵露凶光，似乎是在警告我不要多管閑事。

我握了握拳頭，老胡這按理說應該算是報應，可我不幫，心裏又過意不去，可幫了，那倆厲鬼估計也得跟我杠上，一番思慮，我還是選擇了沉默。

反正，還有四天，我就不幹了，開學之後，我完全可以給學弟學妹們當輔導賺錢，那可比這個安全多了。

老胡加了一千多塊錢的柴油離開了，金杯麵包車又跟著去了。

老頭唉聲歎氣的問我要煙抽，我去了路口，“老胡快死了。”老頭邊抽邊說。

我皺了皺眉頭，“快死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老頭看了我一眼，說道：“你剛剛沒注意到，老胡的額頭聚集著一團黑氣，還有你看他今晚話都不多了。”

我仔細的回想著，還別說，真是那麼回事！

“幹了壞事，折了陽壽！”老頭嘲笑道。

我沉默著，看著馬路的盡頭，路燈散發著橘黃色的光，空曠的路上一輛車也沒有，我不僅感慨，生與死，到底有什麼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