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渣攻回憶錄1(1 / 3)

“魏宇,今天家裏蒸螃蟹,你留下一起吃飯唄。”

紀之樟跟我說話的時候,那個小家夥正躲在角落裏偷看我,以為我不知道。

“不了,我得回去。”我想了想還是說,“別這麼叫我。”

紀之樟拍了下我的肩膀:“還非得連名帶姓地喊你?生不生分啊,魏宇,魏宇,魏宇,我就叫你魏宇,不行嗎?”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尤其是中間那個字。可我已經習慣隱藏情緒,而且對方還是紀之樟,來到這裏後第一個對我表達善意的人。

“行,隨你。”我說。

我沒留下吃飯,父親叫我回去,今天是姓魏的那個女人的生日。

紀之樟拉著臉送我出來,我跟他說下回的,他就又笑了,說一言為定。

走之前不經意回頭瞟一眼,那個小家夥露在門邊的半個腦袋立馬縮回去了。

傻乎乎的,一點兒都不像紀之樟的弟弟。

晚飯時間,我把準備好的絲巾送了出去,魏萱一臉驚喜,說非常喜歡這個花紋。

睡前我就在廚房的垃圾桶裏看到那條絲巾,包裝都沒拆。

不過這不值得放在心上,也沒什麼好生氣的。這個家裏,大家都在演戲,演母慈子孝,演其樂融融,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是贏家。

出國之前,父親帶我回祖籍所在地磕頭燒香,把我的名字正式登上族譜。

晚上回去後魏萱臉色很難看,關上門都聽見她和父親吵架的聲音,到最後還哭了。

我一個人在隔壁的隔壁安靜地看書。

她流的眼淚還沒有媽媽的千分之一多,以後有她哭的時候。

走的那天隻有紀之樟來送我,他去過英國遊學,說那邊的東西很難吃,給我塞了一大包吃的。

我不知道要去多久,隻知道這些吃的肯定支撐不到我回來。我想對他說別忘記我,可是時間那麼長,人都會變,口頭上的東西最做不得數了。

到英國不過一周,我就吃膩了漢堡薯條。打開紀之樟給的大禮包,裏麵盡是他自己愛吃的,各種型號的火腿腸,還有xx碼頭的速凍水餃。

他是真的沒有生活常識,水餃早就化過凍,都黏在包裝上了。

我還是支起鍋煮來吃,吃完從袋子裏摸到一小包水果糖,紀之樟不喜甜食,我給他QQ留言問是不是放錯了,他十幾個小時後才回我,說是問他弟弟要的,為了讓大禮包裏的食品種類顯得豐富些。

我剝了一顆放嘴裏,挺甜。

倫敦每天都霧蒙蒙的,很少看到太陽。這裏的人也很冷漠,都刻意保持著距離,這一點正合我意。

安寧的日子過一天便少一天,我開始寫博客,記錄所見所聞。固定觀看者隻有紀之樟,他會用英文回複我,我們假裝是網友,經常在評論區下麵聊幾個來回。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偶爾會有一個ID為“LittleStar”的人給我回複,第一次跟我打招呼就是一句“Good morning”,我沒回複他。

不理他,他反而更起勁。他越來越頻繁出現,有一天我看到他的評論“Do you have a dinner?”,沒忍住回複:8小時時差,語法錯誤。

這讓我想起紀之樟的弟弟,好像叫紀之楠,英語成績很差,給他講題他永遠傻乎乎盯著我看,問他聽懂沒,他就“啊”地張張嘴,然後搖頭。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笨。

LittleStar沒有回我,我發新博客他還是會評論,沒事人一樣。我沒再回複過他,也不想看他那堆亂七八糟的英文。

本科最後一年,我在博客上發了畢業證書,紀之樟對我說Congratulations,LittleStar也留言了,破天荒打了很長一段英文,大致看了下,他說為我高興,他也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正在為之努力。

我隻想笑。這才不是我想做的事。

讀研後學習很忙,忙到沒空去想其他事情。難得有一天在網上碰到紀之樟在線,我才意識到很久沒有跟他聊天了,竟也沒有什麼思念的情緒。

人果然是會變的。或者應該說,我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存在割舍不下的牽絆。

他言語中也透出疲累,說剛從實驗室回家,開電腦查點資料。我們都不想提工作和學業,而我的生活像在流水線上一樣乏善可陳,隻能由他來尋找有意思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