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渣攻回憶錄3(2 / 3)

我心中煩悶,他不過是個慣會曲意逢迎的戲子,何以弄得我心神不寧?

“你呀,就是喜歡他,自己還不肯承認。”紀之樟說。

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紀之樟倒了杯茶放到我麵前:“你喜歡小楠啊,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我聽了很生氣,騰地站起來:“我來這裏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先走了。”

來找紀之樟,是因為他客觀理智,可以幫我出謀劃策,給我最近的反常提些指導性意見,萬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不著邊際的話。

“誒,你等一下。”紀之樟攔住我,“不如我們做個實驗。”

他從旁邊的餅幹袋裏拿了一片餅幹出來:“你仔細想想,小楠喂你吃,你會不會主動張嘴,然後再換成我……”

為了證明給他看,我想都沒想就張嘴一口把餅幹吃進去,並不去思考他荒誕無稽的假設。

紀之樟先是一愣,然後搖頭歎氣:“你啊,別太固執,小心將來後悔。”

後悔?不可能。

我從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六月底七月初,城市溫度還在逐日攀升,秦氏集團內部的鬥爭也行至白熱化階段。

就在這撒網收魚的關鍵時刻,紀之楠不知發什麼瘋,在我難得回家的某個晚上,突然衝我哭鬧,問我既然不喜歡他為什麼要跟他結婚。

直覺告訴我他可能是聽到什麼傳言,畢竟最近我插手紀家公司,把原來的高層替換成自己人手的事情,在圈內已不是秘密。

長時間高負荷工作讓我很累,我也不想多做解釋,這都是事實。我隻回應他一句“別鬧”。

他失魂落魄地回房間,我也莫名其妙的一整晚都沒睡好,明明累得眼睛都睜不開,心跳卻快一陣慢一陣,不知道在害怕什麼。

直到第二天中午照常收到了家裏送來的飯菜,我才放下心來。

他隻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罷了,並沒有真的生氣。

七月中旬,我正式接手華晟,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進行全員整頓,把在公司占著工位卻沒有作為的員工全部辭退,我不允許自己的公司裏有得過且過拿不出業績的米蟲。

眼看就要成功了,已經走到這一步,決不能出半點差池。

又是一周沒有回家,下午臨近下班時間,我接到一樓前台的訪客彙報,說下午紀先生來過。可我一下午都在辦公室,他並沒有上來找我。

晚上我回去,阿姨不在,紀之楠看見我似乎很驚訝。我以為他又背著我在家吃垃圾食品,走進廚房,隻看到灶台上擺著半鍋小米粥。

“晚上就吃這個?”我問。

紀之楠忙道:“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答非所問。

我看著他細瘦伶仃的肩膀,覺得心煩,想不通整天在家無所事事的人怎麼會弄成這副樣子。

過一會兒,他到書房給我送咖啡,轉身出去時不知在想什麼,隻聽見“啪”的一聲,書架上的東西被他碰掉在地上。

我站起來去撿,看見他拿著紀之樟的照片出神。

掉在地上的是一本相冊,裏麵裝著和紀之樟有關的一切,被拿在手上的是高中時我趁紀之樟睡著給他拍的一張照片。

這本相冊當年跟著我去英國,然後卻從未打開過,什麼時候放到書櫃裏的,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我無端地有些慌張,手忙腳亂地把那堆東西收起來,抬眼便看到紀之楠垂著的手上有塊顯眼的紅印,我問他怎麼了,他說不小心燙到了,我伸手想去觸摸,他飛快縮回去,說什麼杯子消過毒,讓我放心喝。

我被他這番舉動弄得心情很糟。把相冊放到書櫃不常碰的高處之後,還是壓住脾氣問他最近有沒有空,想去哪裏玩。

紀之楠這回總算沒有答非所問,說完便溜了。

走路像貓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怪不得平時在家裏都聽不見他的動靜。

第二天,外頭驕陽似火,我剛在一個公司開完例會,馬不停蹄往華晟趕,路上開著筆電上旅行網。

昨天紀之楠說想去海邊,我能空出來的時間不多,隻能爭分奪秒地看看下周南半球哪座海島天氣晴好適合遊玩。

下車時意外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躲華晟大樓下的角落裏,不是紀之楠還能是誰?

他似乎不想被我發現,抬手抹了一把通紅的眼睛,然後假裝沒看見我,轉身拐進牆角。

我不禁皺眉,不知道這個小家夥又怎麼了。我抬腕看時間,沒有追過去,華晟剛剛走上正軌,新高層都在等我開會。

晚上有空的話再回去一趟好了,我想,下周帶他去旅遊,回來找個家庭醫生好好幫他調養身體。

他真的想養狗的話,那就養一條吧,待在家裏總比在汙糟的娛樂圈裏待著的好,那裏不適合他。

我可以養他一輩子,隻要回家的時候,打開門就能看到他對我笑。

下午接到那通陌生電話時,在外麵聚眾鬧事的人剛被疏散。

這些天發生太多翻天覆地的事情,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耳鳴出現了幻覺。

過了許久,我才問電話裏的人:“你說什麼?”

那頭用不帶感情的聲音又重複一遍:“請問是紀之楠的家屬嗎?請到市三院來認屍。”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來到醫院的,隻知道走在冰冷寂靜的走廊上時,全身的毛孔都在涔涔往外冒冷汗。

推開門,看到悄無聲息躺在那裏的人,我腦中一片茫然,那堆擠在裏麵鬧哄哄的、被我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會議、公司、媽媽、秦家、報仇……全都憑空蒸發了。

紀之楠閉著眼睛,抿著嘴唇,端端正正地躺在那裏。他的頭發又有些長了,從我上次帶他去剪,他就沒有再自己出去打理過。

我用手輕輕撥開他黏在額頭上的碎發。

他真傻,我忙得家都沒空回,怎麼有時間帶他去剪頭發。

我看了他一會兒,接著去摸他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牽起來。

除了婚禮戴戒指那次,這是第一次牽他的手。

我想,如果昨天晚上不顧他的躲閃,硬是要抓他的手看一看,摸一摸,說不定就不會涼成這樣。

現在倒是聽話,一動不動地任我牽著。

可是無論我放在手心裏握多久,都不會再暖起來了。

送他走的那天來了很多人,他的父親,哥哥,許久不見的母親,還有粉絲。

小姑娘們情感豐富,哭得泣不成聲,甚至暈過去兩個。我沒有哭,自打記事以來,我就沒有哭過,弱者才會流眼淚,我分明已經到一切,沒什麼值得哭的。

照片上的他在笑,我對他不好,可現在回想起來,他麵對我的時候幾乎都是笑著的,傷心和委屈好像都被他藏起來了。

他是個開朗話多的活潑性子,跟我結婚快兩年了,卻什麼都沒有往外說,以至於到現在都沒有人來替他狠狠揍我一頓。

過去整整半個月,我才踏進他的房間。

裏麵被阿姨收拾得幹淨整齊,反倒不像他住的地方了,我記得他跟不擅長收拾,床上、地上總是扔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