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
傅聽寒抱著幼時借來的那把雨傘,在麵包店前等了整整一天。
薑珥沒來。
第二天,第三天,她依舊沒來。
夜幕降臨,傅聽寒最後看了眼雨中的街道,默然片刻,轉身離開。
他剪去過長的頭發,用媽媽留下的錢租了一間不大不小的房子,上課不再走神,卷麵也不再一片空白。
這一次月考,年級第一的位置上,寫的是他的名字。
傅聽寒。
各科老師們都直道見了鬼。
他依舊沉默寡言,眉間頹靡卻消失殆盡,隱隱浮出幾縷雪融冰消的生機。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
文叔的遺產被騙得一分不剩。
那人自稱文家的親戚,聽說文叔去世,特意趕來照顧姐弟兩人。
他對文叔的事如數家珍,更是事事鞍前馬後,對兩姐弟如同自己親生,好的不能再好。
誰也沒懷疑他會有別的心思。
可就在徹底獲取文惜月兩人信任拿到銀行卡密碼後的第二天——
他消失得無影無蹤。
順帶卷走了家裏一切值錢的東西。
等去警局一查才發現,一切都是假的。
對方甚至連身份都是捏造的。
想要把錢追回來,如同大海撈針。
房子的租期已至,文惜月兩人身無分文,徹底走投無路。
屋漏偏逢連夜雨,文惜年一病不起,連住院的錢都是借的。
借錢的人是文叔的同事,傅聽寒也認識。
某次,兩人在街上偶遇,他隨口與他說起這些事,言語間全是唏噓。
傅聽寒靜靜聽完,替他們道了謝還了錢,轉身去醫院。
文惜年病得很重,文惜月連學也不上了,徹夜在病床前守著他。
見傅聽寒過來,她連發怒的力氣都沒了,臉上滿是疲倦:
“聽說我們的事了?”
傅聽寒點頭,放下提著的保溫盒,彎腰查看文惜年的情況。
文惜月扯扯嘴角:
“想嘲笑我們就笑吧。”
傅聽寒沒說話。
他偏過腦袋,看著旁邊的床頭櫃。
上麵擺放著文家一家三口的合照。
文叔笑得和藹,眼角細紋密密皺在一處,藏滿歲月風霜。
——他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人。
更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會對他好的人。
過了一會兒,傅聽寒輕聲道:
“欠的錢和剩下的住院費我已經結清了。”
文惜月滿臉愕然。
“你們住的房子房租太貴,收拾東西搬去我那裏。”
他語氣淡淡:
“文叔臨終前托我照顧你們,所以,有能力獨立之前,你們和我一起生活。”
文惜月沒得選。
她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文惜年出院那天,三個人一起回新的住處,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接二連三的大額支出,再加上三個人的日常開銷,傅媽媽留下的錢支撐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