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磊拿他沒辦法,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威脅道:
“你如果再做出今晚這種事,我就去挖了薑珥的墳,再揚了她的骨灰,讓她死了也得不到安息!”
傅聽寒靜了半晌,抓住他一點衣擺,低聲道:
“拜托你把我和她揚在同一個地方。”
聞言,常磊匪夷所思的看著傅聽,拔高了音量:
“你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是瘋了還是傻了?!”
傅聽寒微側了臉,握住胸前串在銀鏈上的婚戒,神色溫柔。
常磊用力揉揉額角,語氣忽地軟下去,以退為進:
“我理解不了你,也管不了你,你愛怎樣怎樣吧,但有一點你記住——”
“薑珥她從來沒有愛過你,一秒鍾也沒有。”
傅聽寒指尖顫了顫。
常磊繼續道:
“就算你為了她去死,那也隻是你的自我感動。”
他麵無表情:
“即便你真在地底下見到她了,她也不會有分毫觸動,隻會覺得這是負擔,懂嗎?負擔。”
“你要是想她真的不得安息,那你大可以去死。”
說完,他大步流星的離去。
不忘隨手帶走床頭櫃上的玻璃杯。
屋子裏隻剩傅聽寒一人。
他無聲重複了幾遍常磊的話,臉色愈發蒼白,直到慘白如紙。
時間會撫平一切傷口,再艱難的坎坷最終都會度過。
他也會慢慢忘了她,開啟嶄新的人生。
——常磊是這樣以為的。
可往後三年,傅聽寒夜夜難眠,隻能依靠酒精與藥物入睡。
他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病骨支離,生不如死。
可他不敢死。
他比從前任何時刻都要積極配合治療。
他想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久到即使世上真有幽冥存在,等他去到時,薑珥也已重入輪回。
兩人生死不見。
*
變故發生在第三年夏至。
一次偶然,傅聽寒得知了薑珥去世的真正原因。
——她的死並非意外,而是人為。
不過是因為那人背有靠山,上下多番打點,真相才隱瞞至今。
時隔三年,傅聽寒再次去了薑珥的墓地。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靜靜坐著,從天黑到天亮。
待到第一縷晨光落下,他仔細拭去碑上塵埃,眸光繾綣。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在黑市上買了一把槍,找到了宋妄。
一個羸弱瘦削的青年。
對方像是早就知道他回來,言笑晏晏:
“終於來了,你比我想象的要慢一點。”
傅聽寒不語,槍口筆直的對準他。
“要殺我?”
宋妄笑容不變:
“好啊,那就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傅聽寒沉默了許久,語聲艱澀:
“薑珥死的時候,痛苦嗎?”
說起這個,宋妄雙眼一亮,“跟我來。”
他帶著傅聽寒走進一間密室。
然後,從裏麵拿出一隻盒子,外表鑲嵌了無數水晶碎片。
打開盒子,冷氣四溢。
裏麵躺著一顆心髒。
傅聽寒猜到了什麼。
仿佛一桶冰水兜頭蓋臉的澆下,渾身血液在刹那間凝固,隨後,好似有無數鋼針,一起刺進了他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