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妄沒能死成。
薑珥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輪椅上,左腿打了厚厚的石膏。
紅豆小鎮的運行出了點問題,傅聽寒請假去了帝都協助處理,一走就是三天。
程芷約她吃火鍋,她急著出門,一時不察,差點被他的輪椅絆倒。
等她踉蹌著回頭看去,差點沒認出眼前這個人是宋妄。
“你——”
她打量著這個憔悴虛弱到極致的少年,“跳樓了?”
宋妄笑道:“可惜沒死成。”
薑珥覺得他精神看起來不太正常,不欲和他多聊,繼續趕路。
“我本來想還你一條命的。”
身後,宋妄語聲平靜。
薑珥腳步刹住。
“我都想起來了,珥珥。”宋妄低聲道,“想起來我從前是怎麼對待你的了。”
“所以呢?”薑珥冷笑,“跳樓沒死成就來我這裏乞求原諒?你覺得我能原諒你嗎?”
“我隻是……隻是想告訴你,”宋妄字字艱難,“我不是他。”
薑珥不置可否。
“是,我還是很嫉妒傅聽寒。”
宋妄扯了扯嘴角,聲音低下去,幾乎隻有他們兩人能聽清:
“我也還是很想得到你。”
“可我不會傷害你,永遠不會。”
薑珥冷笑一聲:
“除非你以後都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不然,上麵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說完,她大步離開。
宋妄用力閉了閉眼,喃喃:
“……對不起。”
火鍋咕嚕嚕冒著泡。
程芷和薑珥相對而坐,她往裏麵放了一個牛肉丸子:
“傅聽寒明天能趕回來嗎?”
薑珥道,“估計差不多要回來了,怎麼,明天有什麼事嗎?”
“明天就是校慶了。”程芷提醒道。
薑珥眼疾手快撈了一筷子剛燙好的肉,呼呼吹著氣:
“哦,這個啊,那回不來也沒事,就一個校慶而已。”
“大家都說你到時候要和鹿池一起跳舞,他要不回來,你是跳還是不跳?”程芷道。
“當然不了,”薑珥道,“我和他又不熟。”
“之前不還和我誇他帥?”程芷輕嗤一聲,“你就裝吧。”
“現在看看也就那樣。”薑珥趁她不注意,把最後一個蛋餃夾進自己碗裏,“還是傅聽寒比較順眼。”
程芷翻了個白眼,真誠發問:
“你們不覺得整天這樣黏黏糊糊的很惡心嗎?”
薑珥不客氣的反問:
“你以前和林淩整天黏黏糊糊的會覺得惡心嗎?”
真是個好問題。
程芷沉默了。
“不過,你這頭發咋又染回來了?”薑珥奇道,“不想做紅頭發的颯姐了?”
程芷放下筷子,托腮歎氣:
“我媽一直在耳邊念叨,實在是扛不住了,隻能染回來。”
薑珥安慰道:“你黑頭發也好看,跟個小仙女似的。”
程芷自嘲一笑:
“現在回頭想想,我不過是一直在追著林淩走而已。”
“林淩逃課我也跟著逃,林淩染了頭發,我就跟著他去染,林淩幹什麼我都要跟著幹一遍,努力的想要變得和他一樣,以為這樣他就會喜歡我。”
“結果他喜歡上了穿白裙子的文惜月。”
薑珥毫不遲疑:“因為他眼瞎。”
程芷笑笑沒說話。
好一會兒,她望著麵前碟子裏碼得整整齊齊的冬筍,輕輕開口,聲音很低很低:
“可很久以前,我也是穿白裙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