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仍是那抹淡淡地笑，搖搖頭：“沒有！”

魅兒一向心細如發，又豈會看不出來莫姨心中有事，於是，作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是因為莫叔叔嗎？”

莫姨愕然地回頭，吃驚地望著她，而她的表情讓魅兒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繼續道：“其實莫叔叔他根本不是您的哥哥，對不對？”

“你，你怎麼會知道？”莫姨失聲問道，這無疑是承認了魅兒的話。

“是您的眼神告訴我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之前您說過，很多年以前，一對不該相愛的男女曾經用忘情杯喝過這裏的水，而那對男女就是您和莫叔叔，對嗎？”魅兒眼神定定望著莫姨，想知道她的回答，她並不是有意要揭開莫姨的傷疤，隻是她知道，有些事情，說出來，比悶在心底會好過一點。

莫姨削瘦的雙肩似乎抖了抖，臉色在刹那間變得蒼白，腮邊動了動，轉頭望向湖麵，眼底盡是無盡的傷悲，未語一滴淚已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魅兒輕輕撫著她的雙肩，她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莫姨用手指抹去那一滴淚，靜靜地說：“從前在這個村裏，有一對夫婦隻生了一個女兒，他們很想要一個兒子，無奈卻一直未能如願，有一天，夫婦倆去京城的路上撿回來了一個男孩，他們將他視如己出，夫婦倆將一身不弱的功夫都悉數傳給了女兒和兒子，可是，有一天，那妻子卻突然得了重病，沒幾天就離開了人世，而那丈夫深愛自己的妻子，悲痛成疾，一年之後也追隨妻子而去了，於是，就留下了剛滿十四歲的女兒和已滿十七歲的‘兒子’……”說到這裏，莫姨已經是淚流滿麵！

魅兒悄悄拿出手絹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她知道這些事情藏在莫姨心底很多年了，她需要傾訴，需要一個傾聽者！

莫姨繼續說下去：“那妹妹與那哥哥相依為命，一起上山砍柴，一起下河捉魚，慢慢地，他們發現彼此之間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哥哥看妹妹的眼神總有些奇怪，而妹妹一聽到有人給哥哥介紹對象，就會莫名的難過，原以為，他們就會一直這樣下去，可是，有一天，哥哥去山上砍柴，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妹妹左等右等沒看見哥哥回來，心中擔心不已，於是，獨自上山去找哥哥，當時雨下得很大，兩人急忙中躲到一個山洞裏避雨，哥哥生起了火，兩人都脫下衣服烘起來，兩個同樣懷春的少年男女，又在那樣的情形下，於是，不該發生的事情就那樣發生了！”

莫姨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說到這裏的時候，魅兒看到她的臉上似乎還泛著少女一般的嬌羞，或許對她來說，那是她一生最難忘的一次！

慢慢地，莫姨的眼神變得悲傷起來：“同在一個屋簷下，有了第一次，便一發不可收拾，不久，妹妹懷孕了，他們很害怕，不敢對任何講，終於，這件事情還是讓村長知道了，村長大怒，認為他們這樣敗壞了村裏的風氣，不僅讓妹妹吃了墮胎藥，還要將他們浸豬籠！他們苦苦哀求，最終，村長同意不將他們浸豬籠，但要他們喝下忘情水，讓他們忘記彼此之間的感情…”

“您喝了這裏的水，那怎麼會？”魅兒忍不住插了一句。

莫姨嘴角牽起一抹苦笑：“當時，我們當著全村人的麵，拿著忘情杯喝下了忘情水，但我隻是將它喝到喉嚨裏，並沒有吞下去，我不想忘記我跟他的一切，在轉身的那一刻，我將喉嚨裏的水吐到了袖子裏……”

“而這麼多年，您跟他一直生活在一起，他卻忘記了你們之前的感情，隻把你當成妹妹！”魅兒忽然覺得這天意弄人，這是一個怎樣的感情，每天看著心愛的人在身旁，而他已記不起自己，那該有多心痛！

莫姨嘴角仍是那一抹苦澀地笑意：“我已經很知足了，隻要他還在我身邊，盡管他已記不起來我們之間的一切，隻要他活在我身邊，我真的很滿足了！”

“這根本不符合邏輯，你們根本就不是親兄妹，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麼不能在一起？”魅兒的腦中不知為何會閃過這些話，就好像她從來都不在意這些。

莫姨搖搖頭：“魅兒姑娘你不懂，我們不是兄妹，但既被父母認到一起做兄妹，那一輩子都是兄妹，我們根本就不該相愛，村長讓我們喝下忘情水，已是對我們額外的開恩！”

魅兒還是認同她的觀點：“人家表兄妹都可以成親，你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麼不可以？這誰規定的？隻要兩人相愛，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你們都身懷武功，就算村裏人不同意，你們也可以遠走高飛，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重新生活，有何不可呢？”

莫姨吃驚的回頭望著魅兒，眼前這個看起來隻有二十來歲的女孩，竟然說出了困擾她二十年的事情，這二十年來，她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當初她與大哥若不喝下忘情水，而是選擇遠走高飛，會不會就不那麼痛苦？

魅兒看到她的表情，柳眉微微一蹙：“難道您從來都沒有想過嗎？相愛並沒有錯，錯在這些固守俗習，明知道這些是錯的，為何不跳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