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黎在8歲之前,也是有父母疼愛的孩子。

她想要星星和月亮——

薑耀輝就真的給院子裏挖了個池子,蓄滿水,讓月亮和滿天的星星天天來陪伴薑黎。

薑黎母親是一位鋼琴教師,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清婉。

人如其名,在薑黎為數不多的記憶裏,清婉總是穿著一身素白的裙子,頭發溫婉的挽起。

笑的時候,顧盼神飛,笑若銀鈴。

如畫一般的女人。

薑耀輝對她好的不像話。

清婉喜歡吃櫻桃,他就在後院栽滿櫻桃樹。

清婉怕黑,他就給家裏每一個角落都裝了地燈,還安裝了微型水力發電係統,確保在停電時家裏也沒有暗黑死角。

清婉喜歡看鋼琴演奏,他利用一切閑暇時間,陪著她飛遍全世界。

別說清婉自己,就連小小的薑黎都認為,清婉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現實很殘酷。

頭一天還濃情蜜意,一粒一粒給清婉剝瓜子吃的薑耀輝,第二天卻帶回來一個濃妝豔抹,穿著漁網襪和皮短褲的女人。

他語氣冷的能淬出冰來,“離婚吧,我愛上了別人。”

清高如寒梅的清婉跪下求他,讓他不要離開自己,還試圖用過去美好的記憶讓他回心轉意。

可薑耀輝卻在她心口狠狠地踹了一腳,捏著她的下巴,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清婉,醒醒吧,你這樣子隻會讓我更厭惡。你以為你很純潔高貴麼?那不過是我給你的光環,沒了我,你算什麼?現在的你在我眼裏,和坐台女有什麼區別?”

薑耀輝帶著坐台女和所有的股份離開。

清婉則在沉寂兩個星期後,徹底瘋了。

之前美好的,純淨如水的清婉成了一個滿身汙垢,蓬頭垢麵,見人就笑的傻子。

她拉著薑黎的手,跳過河,臥過軌,還吃過過量的安眠藥。

都沒有成功。

可能覺得帶著薑黎自殺沒有成功率,她放棄了和薑黎一起死的念頭。

她自己一個人死了,是上吊,在衛生間。

那天傍晚,薑黎放學回家,找不到清婉,以為清婉又跑出去了,放下書包就出去找。

夜深,依然沒找到,8歲的薑黎哭紅著眼回到家中。

在推開浴室門的那一刻,薑黎癱軟在地上。

清婉穿著一身紅裙,腳上一隻高跟鞋搖搖欲墜,另一隻掉落在浴缸裏。

她的腳趾上,手指上,嘴上都塗滿了紅色指甲油。

襯得整個人慘白如紙,恐怖如幽靈。

這麼多年,每每午夜夢回,她總能看到穿著紅裙的清婉衝她慘笑,還想帶她一起走。

時至今日,薑黎都想不通,為何薑耀輝可以如此多情,卻又薄情。

把一個高貴如天鵝般的女人寵上天,落下凡塵,相信愛情。

卻又可以愛上一個庸俗不堪的坐台女。

或許,薑耀輝從來沒愛過誰。

他愛的從來都是他深情如磐石的樣子罷了。

他享受給女人整個世界,然後毀掉她全世界的那種快感。

愛情的真相常常殘忍。

華麗的表象下,往往都有不為人知的潰爛。

而周馳,和薑耀輝又有什麼區別?

他並不真心愛過誰。

甚至為了利益,早就規劃好了和沈曼的婚事。

早就想好了如何全身而退。

可他還是喜歡在她麵前,表現出一副癡纏不舍的作態。

嗬。

她在他的眼裏,不過是一隻開心時可以逗著玩,不開心就踹開的小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