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雅緊咬著嘴唇,惡狠狠的說道。

“當初你欠下巨額賭債丟下我們時有想過這些年我們是怎麼過的了嗎?”

“廢話少說,我沒錢了,趕緊拿錢給我,我要跑路。”

時雅拳頭攥的嘎吱作響,“哪兒來的錢?這些年都替你還賬了。”

時博表情略顯不滿,“十幾年了,三個大活人一點兒錢都沒存下嗎?簡直廢物。”

時雅不想聽他再說下去,拽起他就往門外推。

男人被激怒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時雅被地上的凳子絆倒,頭磕到桌角上,頓時鮮血直流。

男人並沒在意,坐在床上,嘴裏罵罵咧咧。

“今天真是晦氣,錢沒掙到,還背黑鍋,趕緊給老子拿錢,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時雅咬牙切齒的說道,“小逸癱瘓住院了,他可是你的親兒子,現在急需用錢,你.......”

男人冷笑道,“殘疾的兒子頂個屁用。

這時手機鈴音響起,時博顫巍巍的接起,便聽到對麵的怒罵聲。

時雅隱隱約約好像聽到對麵傳來催債的聲音。

時博垂頭喪氣的掛掉電話,打量著30平米的小屋,除了一張床,幾個凳子,什麼都沒有。

男人的視線無意中瞥過床邊放著的行李箱,看時雅正在處理額頭的傷口,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另一邊,時意晚喂弟弟吃下晚飯後,便乘坐公交返回貧民窟。

狹窄的小屋並未看到女人的聲音。

時意晚摸了摸後腦勺,看了眼時間。

“難不成媽媽出去散步了?”

她詢問左邊的鄰居,半天也沒人回應,看著熄滅的燈光應該是沒人在家。

時意晚隻能返回房間繼續等待。

一小時後,女孩心不在焉的看著書,目光時不時看向牆上掛著的時鍾,內心惴惴不安。

眼看已經快22點,時意晚放下書本出去尋找。

因為貧困區沒有監控,女孩問遍了整棟樓,但都沒人見到媽媽的蹤影。

時意晚站在馬路上看著道路監控,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貧民窟是本市最大的區域,住著數以萬計的居民。

最底層的打工人員都是這個時間下班遛彎,根本無從尋找。

時意晚猛的想起,難道媽媽是看自己這麼長時間沒回來,去醫院找自己了?

想到這兒連忙前往公交車站,匆忙趕到醫院,但依舊沒有看到媽媽的身影。

時意晚剛出醫院,便看到很多急救車,停在醫院門口,還不停的往下運送燒傷的人。

時意晚根本無心理會,立即返回家中,但屋內依舊空蕩蕩的。

淩晨,時意晚報完警後無精打采的返回出租屋內,祈禱警察能夠幫忙找到媽媽。

女孩疲憊的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翌日/學校

蘇煜坐在最後一排,看著女孩空蕩蕩的座位,翻看手機沒有一條消息。

“小晚這是請假了嗎?”

放學後,蘇煜前往女孩打工的地方也未找到她的身影,但以為是她家中有事,便也沒有太在意。

連續三天,學校都未看到他的身影,這讓他有些慌亂。

蘇煜連忙跑到貧民窟,發現她家早已經搬走了,那間屋子也已經入住了新的房客。

問房東,她也隻是說房屋到期搬走了。

時意晚並沒有電話,自此蘇煜便徹底失去了她的消息,無論怎麼尋找,也找不到,就像憑空消失般。

與此同時,顧氏家族舉辦了盛大的葬禮。

葬禮過後,顧言霆離開學校,並接任了顧氏集團,成為了家族掌權人。

因為集團內部舊勢力根深蒂固,他一邊用盡手段排除異己,一邊查找露西亞莊園火災的真相。

那場大火導致莊園內部的監控都已被摧毀,經過幾周的複原,終於查到了蛛絲馬跡。

當天發生火災前,有一個蓬頭垢麵的男人鬼鬼祟祟從西樓拿上了物資,徘徊在主樓周圍,並順利躲開巡邏人員從窗戶跳進廚房。

爆炸前兩分鍾,男人離開主樓,就是顧言霆在門口碰見的那個男人。

順著道路監控錄像,技術團隊成功追蹤到男人的行蹤,那天他的身影消失在貧民窟。

顧言霆聽到貧民窟,空洞的眼眸泛起一絲光點,腦海中浮現出女孩兒的身影。

這段時間一直在忙家裏的事情,似乎很久都沒見到她了。

想到這兒,顧言霆拿著男人的照片,前往那棟破敗不堪的樓。

當他找到那間熟悉的屋子時,才得知裏麵的人早已搬走。

顧言霆收斂起眼中滿是失落,拿出照片詢問房東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房東拿起照片一眼便認出來了。

“他之前就在這裏住。”

顧言霆眼神微眯,泛白的指尖指向那間屋子。

“這?”

房東點點頭,實話實說。

“嗯,十幾年前住在這了,一家四口,前幾天剛搬出去。”

顧言霆猶如被雷擊中,呆愣在原地站了許久,才失魂落魄的離開。

之後的一周時間裏,他除了工作,吃飯,剩餘時間都將自己緊閉在臥室內,不願意多說一句話,臉上再也沒有其他表情。

木刑他們3個天天來,都見不到他。

直到有一天,顧言霆倚靠在床邊,手中還拿著酒瓶,眼神黯然無光。

這時西蒙的聲音從臥室外傳來。

“少爺那個男人抓到了。”

顧言霆手中的酒瓶落地,猩紅的眸色泛起狠厲的光,踉蹌起身前往西樓地牢。

昏暗潮濕的走廊傳來時博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顧言霆一腳踹開鐵門,冰冷的目光落在滿臉疤痕的男人身上。

審訊的人收起鞭子和刑具,“顧總,已經逼問出來了,就是他放的火。”

顧言霆袖下的拳頭緊握,聲音如同淬了冰般輕吐出2個字。

“繼續。”

行刑的人身體不由打了個冷顫,咽了口口水繼續說道。

“爆炸前一周,有人拿著地圖找到他,讓他將一顆定時炸彈帶進露西亞莊園的廚房,放在天然管道上,在姥爺和夫人進入廚房後引爆。”

顧言霆的指甲嵌入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時雅已被折磨的就剩一口氣,但還是不停的求饒。

“少爺,我知道錯了,是那幫人威脅我,用我的家人威脅我,如果不這麼做,就殺了我的家人,我還有個殘疾的兒子,還有個可愛的女兒,我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

時博將家人通通搬了出來,想以此喚醒對麵的憐憫之心放自己一命。

全然忘記了他10幾年拋妻棄子,甚至就在不久前,為了賭,將自己妻子打暈賣到黑市大賺一筆,但錢也很快輸光了。

顧言霆眼中泛著嗜血的光,腳步沉重的走到男人麵前,周身的氣壓仿佛要將人碾碎。

“所以你為了你的兒子和女兒毫不猶豫犧牲掉我父母,對嗎?”

時博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緊抓這根稻草,繼續乞求著。

“兩個孩子的母親已經被仇家殺死,他們就剩我一個親人,求你放我一命,好不好?那兩個孩子是我的命。我不能沒有他們。”

時博拚命從眼角擠出眼淚。

顧言霆的嗤笑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地牢,陰森又詭異。

“毀掉我的家庭,還想著今後幸福的活下去,我是該笑你天真,還是.......冷血。”

還不等時博開口,顧言霆已經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了,拿起旁邊的匕首刺到他的嘴裏,並親手割下男人的舌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丟下匕首離開審訊室,眼睛不帶一絲溫度,聲音冰冷如薄刃。

“時博,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你的家人,最後送你們一家四口團聚。”

顧言霆轉身離開地牢,並留下一句,“分了以後喂狗,視頻留下。”

審訊人員連忙回應。

西蒙跟在他身後,低頭不敢說話。

離開地牢後,刺眼的陽光灑在顧言霆身上,灼熱的日光都無法驅散男人周身的寒意。

“立即去找時意晚和時逸的蹤跡,並追查是誰給的時博定時炸彈。”

“明白,顧總。”

西蒙得到命令匆忙離開莊園。

醫院

時意晚坐在病床前陪著弟弟說話,語氣隱藏著悲傷。

自那天起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警察那邊依舊沒有半點消息。

房租也因為到期被迫搬了出來。

時意晚看著那長條的醫院催費單,收起眼中的失落全部塞進了兜裏。

“小逸,晚些時候我再來看。”

女孩離開病房,剛走到轉角便看到李醫生。

“小晚,又來看弟弟,怎麼好久沒見你媽媽過來了。”李醫生將聽診器掛在脖子上。

時意晚收起眼中的失落,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

“媽媽最近比較忙,都是我來送飯的。”

李醫生看到護士站,提醒道。

“小晚,回去告訴你媽媽一聲,小逸的住院費隻夠維持到後天。”

時意晚袖下的拳頭握緊幾分點點頭輕聲說道。

“李醫生,我知道了。”

看著女孩兒離開的身影,男人無奈的搖搖頭,繼續查房。

時意晚坐在小公園,眼睛呆呆的看著前方散步的一家人,手不由握緊那枚薔薇戒指。”

“媽媽,你不要我們了嗎?”

這時一個穿黑色西裝,看起來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男孩站在側麵。

“時小姐,請跟我走一趟。”

時意晚收回思緒,看著陌生人語氣冰冷。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時小姐,顧少爺要見你,請你過去一趟。”

時意晚一聽這個名字,內心稍有觸動,但隨即想到顧家的話,說不定可以幫自己找到媽媽,於是起身跟著西蒙上車。

到了莊園,時意晚看著被燒焦的主樓有些懵。

“這裏發生火災了嗎?”

西蒙不敢亂說,低頭不語。

時意晚看他沒說話,便也沒再多問。

側樓書房,顧言霆站在窗前,視線移到女孩身上。

“顧總,時小姐到了。”

書房門被西蒙帶住,良久,對麵都沒發出一個音,這讓她感覺渾身不自在。

“你的父親叫什麼名字?”

男人過於冷漠的聲音讓時意晚不舒服,但還是回複道。

“時博。”

顧言霆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轉動椅子,手指撐著臉頰。

“時意晚,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女孩搞不懂他什麼意思,試探性的問道。

“什麼交易?”

顧言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時傳出清脆的響聲。

“我可以給你提供住所,幫你尋找失蹤的父母,並承擔時逸所有的治療費用。”

時意晚眼神微闔,“條件是?”

顧言霆眼中平淡到沒有一絲情緒,“留在我身邊,對我的命令無條件服從。”

時意晚眼中閃過錯愕,隨即表情都冷了下來。

“難不成你讓我殺人,我也要照做嗎?”

顧言霆手指輕敲著桌麵,“給你3天時間考慮,同意便簽訂合約,不同意,我們便沒什麼好聊的了,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以你現在打工所掙的錢完全不足以支撐起時逸的醫療開銷。”

時意晚臉色白了好幾度,她又何嚐不知道這個現實。

書房安靜到令人窒息,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傳來女孩微弱的聲音。

“要多長時間。”

顧言霆敲擊桌麵的手指驀然停下,隨即又恢複節奏。

“幫我坐穩顧氏集團總裁的位置,掃除阻礙,等到我訂婚,便放你離開。”

時意晚抬眸看向他冷俊的側臉,眸底的失落一閃而逝,“我答應你的條件。”

顧言霆似乎早就知道她的選擇,從抽屜拿出一紙合約丟在桌上。

“簽好字,出去。”

時意晚緊抿著唇,簽下自己的名字後離開了書房。

西蒙(18歲)看她出來,上前幾步說道,“時小姐,您的房間在側樓。”

時意晚跟在他身後,離開客廳時看到那燒焦的主樓忍不住再次詢問道。

“這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西蒙想了想,既然她已經簽訂契約,遲早也得知道。

“時小姐,老爺和夫人因火災,昨夜去世了。”

時意晚眸底一震,腳步猛的頓住,“什麼?”

周圍的枯葉在風中瑟瑟發抖,被吹出沙啦啦的聲響,宛如哀怨的樂章。

顧言霆幼小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手中一家三口的照片已被攥的褶皺,他死死盯著女孩的背影,雙眼猩紅,裏麵充斥著痛苦和怨恨,口中不斷呢喃著。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