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2 / 2)

易暉目不斜視:“嗯。”

“那……為什麼不回複?”

不知是不是錯覺,除了質問,易暉竟從語氣中聽出一絲委屈。

他站定腳步,仍是沒有回頭看周晉珩一眼,理所當然道:“為什麼要回複?”

周晉珩再次怔住。這與他預想中的完全不同,他以為易暉會生氣,會傷心,還可能會哭,他甚至做好站著讓他隨便捶打的準備,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麵對的會是一個如此冷淡的易暉。

冷淡到好像根本不認識他。

也許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易暉緊接著道:“我不認識你,別跟著我了。”

秋日的午後豔陽高照,空氣中帶著南方獨有的濕氣。

周晉珩在這個小鎮唯一的旅館裏洗了把冷水臉,拿起架子上的毛巾剛要往臉上招呼,一股濃烈的黴味鑽入鼻腔,他皺了皺眉,把毛巾扔在水池裏,頂著一張還在滴水的臉走到外麵打電話。

嘟了好幾聲,那頭的人才不情不願地接起來:“請問少爺又有什麼吩咐?”

周晉珩心情很差,可他有求於人不得不伏低做小:“他關機了,麻煩你幫我查查還有沒有其他的聯係方式。”

“喲——”楊成軒還是陰陽怪氣,“你人不都跑跟前去了嗎,還要什麼聯係方式啊?”

周晉珩垂低眼簾,幾滴水順著臉頰滑下:“他不肯見我。”

“欸你先別說,讓我來猜猜啊。”楊成軒似乎來了興致,“他說他不是易暉,對不對?”

眼皮輕顫兩下,周晉珩悶悶地“嗯”了一聲。

楊成軒興奮地拍了下桌子:“我說什麼來著?人家能說‘是’就有鬼了,先前我給你確認過,確實不是,隻是長得有點像,名字也剛好有點像,旁的外人你不信也就罷了,連我你也不信?你是瞎了還是真瘋了,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你非說是一個人?”

若是放在平時,不管誰用這樣近乎嘲諷的態度跟周晉珩說話,他早就暴跳如雷了。

然而這次他不僅忍了,還恍若未聞似的繼續拜托楊成軒:“麻煩你幫我查一下他其他的聯係方式,微博,QQ,微信都可以,這些都是需要實名認……”

“周晉珩!”楊成軒突然的一聲爆嗬打斷他的話,“你醒醒吧,他死了,易暉死了!人都拖到火葬場燒了!你要是想要骨灰,去問他家裏人拿,而不是跑到那個地圖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南方小鎮!我特碼腦袋也被驢踢了嗎居然幫你查地址查電話,還以為讓你去,回來就清醒了,我特碼……”

“那就是他。”周晉珩平淡的一句話叫停了對麵的暴怒,“我不可能認錯。”

楊成軒氣得掛了電話,周晉珩隻得另覓他法,輾轉聯係到之前易暉失蹤時幫他找過的那個人,讓他幫忙查。

關係社會,光靠一張嘴當然不行。那人見他跟已經易家解除姻親關係,用不著巴巴地討好了,態度也跟著轉變,哪怕看不到表情都能聽出他的敷衍之意。周晉珩不想繞彎子,直接承諾了一筆不菲的報酬,他才狀似無奈地答應。

最後還不忘堂而皇之地“提點”周晉珩幾句:“錢財乃身外之物,重要的是咱們兩家這些年的交情嘛。我相信以周少的品貌,假以時日必然攀得更好的姻緣,到時候別忘了提攜小弟一把就成。”

掛斷電話,手機屏幕自動跳到易暉的照片,周晉珩看著看著便入了神。

其實從外觀來說並不很像,無論是麵孔、身材,還是說話時的語氣。周晉珩抬手摸摸臉上被打的位置,甚至開始懷疑昨天發生的一切又是他做的一個荒誕的夢。

生在唯利是圖的商賈家庭,從小他的被灌輸得最多的就是價值意識——這件事值不值得做,值不值得花費時間和精力。

他對這套向來不屑,卻不可否認在這種觀念的浸淫下長大的自己,做任何事都會不由自主地從價值方麵考慮,包括是繼續念書還是進娛樂圈,以及接受家中安排結婚還是放棄夢想兩件人生大事。

可是這件事不一樣,他沒辦法把它可能的收獲或者損失換算成金錢,或者其他什麼方便計算的東西進行衡量。

他隻能去做,他別無選擇。

沒有易暉在,連呼吸都顯得多餘。

如果這真的是一個夢,他寧願屏聲斂息,永遠不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