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59章 正文完結(3 / 3)

周晉珩攤手道:“我正大光明聽的。”

想到那天自己仿佛一隻鬥雞,豎著尾巴向敵人耀武揚威,易暉就羞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我那是,那是信口胡說的,我怕他,怕你還……”

周晉珩走過來,從背後抱住他,雙臂環在腰間,下巴抵著肩膀:“怕我什麼?別怕,沒什麼好怕的,我說過要讓傷害你的人都付出代價。”

易暉偏頭躲了下,沒躲開,在阿姨的偷笑中由著周晉珩用嘴唇貼著他發燙的耳廓。

“我說過,從今往後和你的每一個約定,都不會再錯過。”

易暉記不起他什麼時候說過這話,為盡快把他從自己身上趕下去,小聲應道:“嗯。”

作為自由職業者,易暉的工作可以在任何地方進行。

於是年後他回小鎮待了一個月,在春暖花開的時候又回到S市,趁周晉珩還沒進組,兩人一起把家重新布置了一遍。

說是重新布置,其實沒動幾處,主要把床鋪收拾了下,畫室的部分物品重新擺放,再把放在儲藏室吃灰已久的那堆東西拖出來,揀還有用的拿出來繼續用,沒用的收起來保存好。

那隻易暉最喜歡的哆啦A夢玩偶被封口袋包得嚴實,拿出來的時候還是香噴噴的,周晉珩邀功般地說這是他親手洗的,易暉為表重視,把玩偶放在周晉珩的枕頭上,說:“那今晚它就睡這兒了。”

周晉珩立馬黑臉。

等易暉下樓一趟回來,看見那隻哆啦A夢屁股朝天縮在床頭的櫃子上,周晉珩臉不變色心不跳地說:“它知道這床睡不下第三個人,自己卷鋪蓋退出了。”

易暉幼稚不過他,把玩偶翻過來擺正,接著收拾去了。

從早上忙到半下午,太陽自頭頂西斜的時候,周晉珩舉著畫,易暉站在對麵指揮,把那副名為“破曉”的畫掛在臥室向陽的那麵牆上。

掛上之後周晉珩退到易暉身旁,兩人並排站著端詳這幅畫,然後同時開口。

“你……”

“你……”

周晉珩:“你先說。”

易暉問:“當時你怎麼認出的我?我明明很謹慎了,隻在這幅畫上留下一丁點痕跡。”

周晉珩笑了笑,故弄玄虛道:“命中注定。”

易暉瞪了他一眼:“好好說。”

現下的易暉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傻乎乎好糊弄的易暉了,周晉珩撓了撓後腦勺,說:“我調查過江一暉,他生前的病史裏記錄過他有自殺傾向。”

這個理由相對來說更真實,可易暉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就憑這個?”

“嗯。”周晉珩滿臉寫著真誠,“不然呢?”

從科學角度出發,易暉自己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索性放棄了:“你剛才要問我什麼?”

逃過盤問,周晉珩笑得更燦爛,指了指對麵牆上的畫:“我想問你為什麼要掛這一幅。”

易暉眼珠一轉:“因為拿了獎啊,還得了好大一筆獎金。”

周晉珩:“……”

上天是公平的,人變聰明之後,不僅不像從前那樣好糊弄,還極大提提高了被以牙還牙的風險。

重回家中的第一晚,兩人收拾完屋子就睡下了。

很久沒有睡這張床,易暉以為自己會認生,還可能失眠,結果一夜酣睡到天亮。醒來時還蜷在那個溫暖的懷抱裏,被結實的胸膛貼著、熨著,弄得易暉想閉上眼睛再睡一覺。

窗外的鳥雀啁啾阻止了他。

他抬頭望去,剛掛上牆的畫落在晨光裏,畫中人仿佛被沿著輪廓鑲了條暖黃的邊,少了幾分破光而來的孤傲肅殺,添了幾分被籠罩在清光下的溫潤柔和。

周晉珩隨後醒來,挨在易暉耳邊說“暉暉早安”,見他盯著那畫目不轉睛,不滿地道:“本尊就在這兒,還看畫幹什麼?”

易暉便轉過來看他,雙眸微眯,用剛醒來略帶幹啞的聲音說:“天亮了。”

周晉珩先是一怔,接著抬起手,在某種冥冥的指引下去摸他的臉。即將觸到時手指頓了下,似在確認眼前的是實景還是虛幻。

他曾經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伸手便可掌控一切,後來狠狠栽了一跟頭,渾身是傷被拽進無邊地獄,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好在地球轉動不息,寒冬終會過去,熬過漫漫長夜,他又將失而複得的寶貝握在手心。

指尖觸上溫軟的皮膚,周晉珩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

怎麼會認不出他呢?

整個世界都是漆黑混沌的一片,呼吸間盡是刺鼻血腥的味道,隻有他他幹淨、純粹、發著光。

他款款走來,驅散了所有的暴戾和惡,讓人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觸碰,想擁抱,想占有,更想好好珍惜。

他終於明白了那副畫的意義。

——你就是我的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