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人間-拾捌】(2 / 2)

這還不算,南棲還準備每天早出晚歸地去山頂吸收日月精華,爭取早日成仙。

第二日,他起早試了一次。在山頂日出時,沒撐住,敞著肚皮睡蒙了。

南棲的第一次修煉宣告失敗。

因此,南棲還委屈得哭了,邊哭邊下了山頂,嗚嗚的很是打擾那些小憩的山鳥。

便連夜裏睡覺時,南棲都不覺得安穩。他斷斷續續睡蒙了,總夢到蒼玦。可醒來後,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空蕩蕩的山洞著實可怕。南棲起身烤了幾條小魚,盯著火堆出神。

他盯著烤魚自問:“蒼玦會想我嗎?”

他又自答:“肯定會的。”

南棲突然沒了胃口,他想起在賀生府邸看到的戲曲,裏頭提及一個詞“相思病”——茶不思飯不想,心裏唯記掛著一個人。南棲算了算,今日自己隻吃了三條小魚,著實是胃口不好。他抱膝坐著,念了好幾遍蒼玦。

而此時此刻的蒼玦也不好過。他自從南棲走後,就沒有閉過眼。

鑒於蒼玦用溯玖的羽毛後會即刻昏迷一月,鳶生早早地就通報了天界的玉衡上仙。為避免在這一月裏遭受龍族歹人的暗算,玉衡上仙會親自來接走失去意識的蒼玦。

今日便是第三日,蒼玦一早便坐在桌案前習字。鳶生伺候他筆墨,研墨時無意提了一句:“南棲公子……”

蒼玦眼前的紙上落了一滴墨,渲染生花,暈出一片墨色。他安靜地換了一張紙,提筆卻無論如何都不知該落筆寫什麼。

自母妃仙逝後,蒼玦很久都沒有這般心亂過。

鳶生見蒼玦這副模樣,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反倒是蒼玦,沉默許久後說道:“南棲如何了?”

鳶生咽了口唾沫,發覺自己還是不明白蒼玦與南棲到底是什麼關係,越來越看不透了。他道:“南棲公子想修仙。”

蒼玦懷疑自己聽錯了,直到鳶生繼續說:“公子雖認真,但資質著實太淺了。”

“他要修仙做什麼?”蒼玦沒有心思習字,他兀自在等鳶生的回答。

可話音才落,外頭就有賀府的小廝來喚,請他們去過去。這是溯玖那邊的東西都備齊了,來喚他解毒。事不宜遲,鳶生連忙放下手中的事物,準備同蒼玦一起過。

還未出門,他又被蒼玦問道:“南棲他……”

鳶生不解。

蒼玦是在乎的:“南棲他為何要修仙?”

“自然是為了日後能夠跟著殿下。”鳶生老實道,不自知地火上添油,“他說他想留在殿**邊,但殿下不喜歡他留著,所以才走的。我送他回長沂峰時,公子落了一路的眼淚,十分傷心。見著殿下給的紅豆餅時,又著實開心,捧著都舍不得吃上一口。”

蒼玦的神情從冷漠,逐而多了幾分動容。

鳶生看在眼裏,繼續道:“因此,屬下自作聰明,向公子提議了修仙。”

同在天界,南棲隻要稍稍動點小腦筋,就不愁見不到天帝的常客——蒼玦四殿下。

於此,蒼玦豁然開朗。

南棲依舊喜歡他,想要留在他身邊。

他心中是喜悅的,可蒼玦從小便封閉了這些情感。如今潛移默化地被再度打開,真真是猶如巨雷貫耳,驚醒夢中人。他不知該作何表情,隻是驟然緊握手中的筆,在指節掐出一道瘀紅。

春生三月,夏有雷鳴,皆不可或缺。

有些人之於有些人,是三月,也是雷鳴。

今朝,南棲是蒼玦心中的流轉四季,一千多年中唯一的牽腸掛肚。

他心思開朗,頓時輕鬆不少,卻也麵色凝重地問道:“已知錯,卻還要為之?”

鳶生未曾多想,隻記得未成仙時,跟隨蒼玦的母妃早起念書,在書卷中見過這樣一句話,今次用在蒼玦身上正合適:“世間執苦萬般,也並非全是錯的,殿下無愧於心便好。”鳶生還想說什麼,門外已有人輕叩。

是賀府的小廝來催,請他們過去。

鳶生自小跟著蒼玦,是龍族中最懂蒼玦的人。他問道:“玉衡上仙應該已經在賀府了,殿下是否要屬下此刻去長沂峰接南棲公子回來?之後好一同回天界去。”

“不必。”蒼玦思慮片刻,“我昏迷一月,諸事未卜。這一月裏,他在長沂峰比在我身邊來得安全。”

況且,蒼玦想親自去接他。

也不知南棲這個小傻瓜會高興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