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2 / 3)

碰上葉欽的震驚讓她險些亂了方寸,不過她還是很快調整好情緒,淡定自若地抱著東西進門,仿佛沒看見葉欽,將包包袋袋一股腦都放在桌上,瞧見那束一看就知道不是程非池買的花,不屑地哼笑一聲。

葉欽跟顏虹打過一次交道,隻覺得是個直率驕縱的千金小姐,挑釁的語言也是宣示主權,談不上過分,便沒打算理會她,洗了手把身上的圍裙摘了,到玄關換鞋準備走。

顏虹先出聲喊住他:“你來這兒幹什麼?”

葉欽不知該怎麼回答,想了想說:“還東西。”

顏虹又看了一眼桌上的花,像在確認他的話是否屬實,而後命令般地說:“以後別來了。”

葉欽直起身體與她對視,說:“他不讓我來,我就不來。”

“他”指的是房主程非池,葉欽盡量讓自己說得理直氣壯。

先前以為顏虹如她自己所說是程非池的未婚妻,他也不是沒有躊躇。再投契合拍也都是過去的事了,如果程非池真的有了現任並且過得幸福,他會勸服自己放手。

可是以他對程非池的了解,以及先前的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女孩連他的女朋友都不是,這樣便沒什麼顧慮了,他還是有爭取的資格。

況且程非池本人都沒有阻止。

聽了葉欽的不慌不忙的回複,顏虹的臉色有一瞬間變得很難看,隨後不知想起了什麼,揚起一邊嘴角,抬高下巴,說:“你和他是高中同學吧?據我所知他是高二轉校去的首都六中,那你們倆認識超過兩年嗎?”

葉欽愣了下,一時沒明白她問這個的意義。

“他在美國五年,我在他身邊四年。”顏虹頓了頓,又收起笑容,表情變得有些嚴肅,“你知道他這五年是怎麼過的嗎?”

葉欽再次愣住。

這五年是他和程非池之間的盲區,是一條從中間斷開的河,一堵牆高高立在當中,這頭的水流不進那頭。重逢後,他們也沒有互相跟對方提過這五年裏發生的任何事,隻能憑借想象和推測描繪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當年還在世的母親羅秋綾也曾想趁還有能力將他送出國,葉欽想,易家有錢有權,想必程非池的海外求學的生活不會太辛苦,至少沒有他在國內過得艱難。

“他很聰明,學習也好,那幫二代都在外麵泡夜店打牌喝酒的時候,隻有他在認真念書,他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在五年內完成本碩連讀的。”說起葉欽不知道的事,顏虹語氣中不由得帶了一些驕傲,“他每次得到教授誇獎,每次獲得獎學金,我都坐在下麵看著,所有人都為他鼓掌。”

葉欽眨了一下眼睛,似乎也看到了那個擺脫束縛,意氣風發的程非池。

從前他就覺得程非池不該待在六中那樣平平無奇的學校,不該奔波在無窮無盡的打工路上,更不該上C大那樣普通的大學。

他連看到程非池的手伸進汙水中都會覺得違和,當時不明所以,許久之後才琢磨出來,他打一開始就對程非池另眼相待,覺得他是特別的,跟以前見過的人都不一樣。

他天生就該坐在高處,而不是為俗事所累,為背負著不該由他承擔的重量彎腰低頭。

聽顏虹說這些,葉欽心中稍有寬慰,至少程非池最後選擇了前程,沒有為他放棄更多重要的東西。

顏虹接著道:“可是,他從來沒有為取得的成績感到哪怕一丁點自豪,或者說,他一點都不開心。”

葉欽眼皮一顫,剛放鬆些許的心情瞬間緊繃,尤其是聽到最後兩個字。

“你知道別人在背後怎麼說他嗎?私生子什麼的都算好聽的,因為他不願意改姓,平時又潔身自好不與他們混在一處花天酒地,他們都說他是易家買來幫著處理家務的小廝。他的繼母,也就是易家現在的女主人,三番五次飛過來,借著看他的名義在學校散布謠言,難聽的話連他的導師都聽了一耳朵,有次期末當著所有人的麵問他要不要先回去處理完家事再回來繼續念書。”

“最過分的一次,他的繼母騙他說他母親病危,又凍了他的卡不讓他買機票回國,他問別的留學生借錢,被那幫人指著鼻子恥笑野種,問他畢了業是不是要去給易家的真少爺當馬騎。”

聽到這裏,葉欽嘴唇上下開合,無意識地動了動,垂在身側的手也攥起拳頭,睜大的眼睛裏寫滿慌亂無措。

顏虹看到他的反應,忽而又笑了:“沒想到吧?他那樣的人,竟然能受得了那樣的侮辱。他分明不是會為了金錢和權力折腰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