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3 / 3)

若再失去,便是孑然一身。

季幕知道孤獨的滋味,所以更加會珍惜得到的一切,哪怕都隻是稍縱即逝的短暫時光。

“醫生說,就算我做了去標記手術,它也還是努力地活了下來。它和我一樣,它其實和我一模一樣的……”

孩子和季幕一樣,頑強如草芥,卑微輕賤卻堅韌。就像是人生來就有呼吸,有心跳,做一切為了活著而在努力著的事情。他和孩子相同,如今都正在做著自己能做的微小掙紮。

季幕木訥地重複著,他這種自我封閉的態度讓陸秋遠怔然,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季幕低著頭,眼淚溢出了那一汪清澈的湖泊,如豆大的雨水,如透明的期盼,它們不受控製地掉下來,滾燙地砸在季幕的手背上,撒開了細細水花,仿佛雨水掉進貧瘠的大地,蒼涼的世間便多了一線生機,孕育幼芽。

季幕是那份雨水,孩子是那棵幼芽。

抽泣之下,他的身體肉眼可見地虛弱起來。他的臉色蒼白,哭聲輕微,總有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好像再抽泣一聲就要昏厥過去。

可就連這種時候,他都要解釋一句:“我、我不是裝的,眼淚自己要出來,對不起。”

陸秋遠本來是想好好和季幕溝通的,見他這樣,一顆心從硬到軟,最後化為一攤無力的水。他十分無奈,伸手抹掉了季幕的眼淚,放柔了聲音:“傻孩子,腺體是治得好的呀。”

季幕抽泣著,縮著肩膀:“以前給我換信息素的醫生說過,除非遇到和自己契合度特別高的Alpha,日積月累地刺激我的腺體,否則,我沒有機會再恢複正常。”

陸秋遠對此一知半解,還未問什麼,就聽季幕不再遮掩地坦白:“我做錯了事情,騙了你們,利用了你們的信任和善良。我不知道該怎麼道歉,該做什麼才能被原諒,所以腺體不能恢複,這是我應得的報應。我不會奢求腺體恢複,我的信息素沒什麼好的,除了我媽媽,誰都沒有喜歡過這個信息素。”

不要就不要了,沒關係的。沒了信息素,或許他以後也不用擔心再遇到誰。感情這種東西,受過一次傷就足夠痛了。

季幕是什麼都不爭了,唯有一個奢求:“我隻想要這個孩子……”

他什麼都得不到,他隻想要這個孩子。

陸秋遠被季幕的一番自白阻擋在季幕心中的一麵城牆之外,他解不開季幕的心結,那是一堵長滿青苔的牆壁,散發著潮濕的氣味,濕冷至今,才剛遇到一會兒朝陽,就又被黑夜隱藏起來。

陸秋遠所要說的一切都戛然而止,長久無言。

他與季幕僵持著,在季幕的哭泣聲下,哀求聲下,漸漸地,陸秋遠被季幕說服,讓步道:“一會兒跟我去研究中心做個檢查,夏辰比較懂腺體這一塊。如果你非要留下孩子,那我們就得找個好點的辦法。不能讓你出事,好嗎?”

季幕吸了吸鼻子,終於放下心來。他什麼都不反駁,隻是不解地問:“您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您為什麼不罵我?我不明白……”

難道顧家的人都這麼傻嗎?

“一碼歸一碼。”陸秋遠也不知道怎麼說,他嫌解釋麻煩,勉強找了個借口,“再說了,那個……你肚子裏的,好歹是我的孫輩吧。”這會兒,他倒是想起這是他的小孫兒了。

他故意笑了笑,神情緩和,想讓季幕放輕鬆些:“既然要留下孩子,就真的不能再跑了,不然會很危險的,知道嗎?”

“知道。”季幕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