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科普顯然是對著走在一旁的我進行的。
他的同事聽得雲裏霧裏。
剛走到鑒證科門口,他對著男同事說:“你不用進來了。”
“為什麼?”男同事一臉的受傷。
“因為你沒有我受歡迎。”顧冥砰一下關上了鑒證科的門。
我同情的看著嘴角向下,顯然是被這句話打擊到的小刑警,安慰的衝他笑了笑,然後走進了鑒證科的大門,自己靠在一邊的桌子旁邊,看著顧冥和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美女聊天。
“艾琳,這是取到的洪磊的頭發。麻煩你鑒定一下,是否與死者指甲裏的皮膚的DNA一致。”
顧冥把放在塑料小透明袋子裏的頭發遞給了鑒證科的一位美女,美女好像和顧冥相當熟悉,衝他嫣然一笑,道:“那說好了,得請我吃飯的。”
“那是當然。”顧冥也衝她粲然一笑。
“不過,區局也說過,這個案子最好以失足落水結案的。”被叫做艾琳的女子道。
“為什麼?”顧冥不禁問道。
“你不明白嗎?”艾琳攤開雙手:“死者無父無母,這樣的人,死了也不會有人找上門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按照失足落水結案,是最迅速最穩妥的方法。”
顧冥臉上的表情凝固了,道:“這麼說,他們是完全知道這樁案子有他殺的可能?”
艾琳一臉古怪的看著他,好像看到了一個外星來客,她聳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顧冥抿抿嘴,皺緊了眉頭,從對方手裏一把抽回了他剛才交給艾琳的頭發,道:“那麼化驗這個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從鑒證科走出來的時候,有點沮喪,但腳步依舊是輕快的。
他上了自己的白色的SUV車的時候,忽然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個世界,真的不怎麼美好。”
我看著他,他輕輕的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顧冥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在清冷嚴峻的外表下,卻似乎有一種濃的化不開的黑暗和憂鬱。
“我送你去殯儀館。“他啟動了車子。
“去殯儀館幹嘛?”我抓緊了前麵座椅的靠背。
“當然是找回你的身體啊,如果再晚一天,我擔心他們把你的屍體給解剖了,那個時候縫都縫不起來。”
可是,一聽到解剖這個詞語,我的眼前浮現出來的,居然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在我的肚皮上一劃開,所有的脂肪和肥油,都爭先恐後的冒出來的樣子。
太可怕了。
我趕緊把這個想象按下去。
顧冥當然不知道我的腦補,我們到了殯儀館之後,他的腳步走得又快又急,跟著一位法醫到了屍體前麵,還在喋喋不休的對我進行科普,“我的職責權力有限,所以我……唉?”他被眼前的境況給嚇住了。
我也嚇住了。
我的屍體的頭呢?
顧冥馬上反應過來,一把揪住法醫的衣領,怒道:“哪裏有這麼解剖屍體的,再說,我負責這個案子,怎麼你們也不通知我,也不打報告,就一聲不吭的就把屍體給解剖了!”
這位禿頂的男法醫被他的激動給嚇到了,他連忙舉起雙手道:“我對天發誓,沒有許可誰都不能動屍體的,隻是今天早上起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不知道是誰把所有屍體的頭給割走了!我也沒有見過,這個樣子,讓我怎麼寫彙報啊?”
法醫的情緒也很激動,說話語無倫次,顯然這件事他並不知情,也是被這情況被嚇得不輕。
“所有的屍體的頭?都被割走了?”顧冥此時像是摸不透情況一般:“這是怎麼回事?監控呢?殯儀館裏不是有監控錄像嗎?”
“監控不知道為什麼全部失靈了。”法醫攤開雙手。
“果然是不能太過信任電子儀器。”顧冥嘟囔著,然後抱歉地小聲對我說:“那個,這樣,可能你回不到你的身體裏去了。”
本來我也覺得,回到那個被水泡發的屍體裏就很不靠譜,此時卻感覺如釋重負一般點點頭。
沒有將近170的體重,我感覺自己輕鬆多了,走路都能飄起來,幹嘛還要那笨重無比的屍體?
“是誰這麼不道德,連屍體的頭都要偷?”顧冥顯然對所有等待解剖的屍體的頭部都不翼而飛這件事非常憤慨。他撥通了警局的電話,應該是要彙報這件事。
也是,誰會這麼無聊,專門弄壞監控錄像,去偷屍體的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