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1 / 2)

來找架打的人,雖然個個麵目猙獰,可是往往也體現出技術含量不高,否則不會需要拿棍子來撐場麵壯膽子。而我眼前這群人,明顯屬於後者。十來個人拿著棍子一邊嗷嗷亂叫一邊亂揮亂舞,卻不諳打架講究的其實隻是三個字——“快”、“準”、“狠”。

想當時,月黑風高,夜深巷寂寥,我一臉獰笑,擼高袖子,祭出了我揶藏已久的鋼拳鐵腳,頓時,一聲聲淒涼的狗吠狼嚎,隨著陰風滿大街的飄。

哼哼,老虎不發威,你就當我是Hello Kitty,可以任意捏拿的麼?在海河縣那回被人打,那是因為我得顧慮著幹娘,怕縣太爺丁捕頭那幫人找她麻煩。這回沒了後顧之憂,我放心大膽地,興高彩烈地,神彩飛揚地,把這群狗腿子挨個兒K了滿堂紅!好久都沒活動手腳了,這一下子就有十二個人肉沙包送上門,我拳舞腳飛心旌激蕩,從頭到腳仿佛每個關節都在喊——爽!

可剛剛才有點要出汗的跡象,起先擾人清夢的陣陣狼嚎,卻逐漸化成了有氣無力的哼哼唧唧,仔細一看,十二個人居然全給我趴下了。我愣了,哎,這才多久啊,我還沒打過癮呢!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還能動彈的哥們兒,我興衝衝跑過去,他卻立刻嚇得帶滾帶爬地縮到街邊,我趕忙揪著他的衣領:“你跑什麼跑?我又不會吃了你!來,再跟我比劃一個回合!就一個回合!”

那小子一聽,軟得整個人都趴在地上,眼淚鼻涕被遠外的燈籠映得閃閃發亮:“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大爺哎,你就放過小的吧!我們也是為了混口飯吃,逼不得已啊,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饒小的一條狗命吧!!!”

他自認小狗一條,跟狗打架,贏了也有失身份,歎了口氣,隻好鬆開手。走到路旁,撿起剛剛卷成一團扔到一邊的外袍,探探內兜,還好寶貝們都在。我這才慢悠悠地說:“要我放過你們,行,那往後就把你們的嘴巴都給我放幹淨了,少給老子唧唧歪歪一些不該你們管的事。還有,給我轉告你們主子一聲,今晚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要是他還有意見,讓他有種的就親自找我單挑,沒種的就乖乖在家裏睡覺,別再給爺爺我整這種下三濫的玩意,他媽的招人煩!”

該打的打完了,該說的也說完了,猛然想起該回家了。外袍往肩上一甩,我走得輕鬆自在,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隻留下滿地的傻呆。

涼風悠悠,吹得一絲醉意上了頭。看來,那百裏香還是有些後勁兒的,隻可惜那大半壺都灑在褲襠上了……好不容易在這個時空喝到有些勁兒的酒的說……心疼死我了……

越走腦子越昏沉,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摸回家的。恍恍惚惚間,一個人回了房,又一個人盯著油燈發起了呆。豆大的火苗在風裏搖晃,晃了幾下,卻幻化成樊汐的臉,柔情勝水的眼盯著我,一遍遍地問我:“你又覺得我怎樣?你又覺得我怎樣?……”頭痛,甩甩頭,揉揉眼,火苗裏的他,神情一變,邪媚笑著把那三個字,一遍遍抑揚頓錯地重複重複再重複:“芳、滿、樓!”頭痛未消,心痛又起,於是倒回了床上,把被子往頭上一蒙,重歸黑暗,可在沉入黑暗前,卻聽心底有個聲音嗡嗡響:“我完了我完了……”

夢裏人影紛繁,我看到了倩倩,看到了老大,三兒,耗子……正要撲過去來個熱烈擁抱,可一轉眼,所有人都戴上了那個人的臉,我避走不及,急得滿身是汗,腳下忽地一滑,醒了。

坐起來,覺得身燥口幹,隻好把身上所有的衣服一脫,光著膀子穿條褲衩,下地倒水喝去。豆大的油燈繼續忽閃,腦子終於清醒了一點,這才發現窗外早已是電閃雷鳴,雨聲嘩啦,雨點打在房瓦上,劈啪作響。在這麼大的噪聲幹擾下,僅剩不多的睡意傾刻逃得一幹二淨。

不走運啊不走運,本來在這種古老的社會,晚上除了睡覺起夜上廁所,就沒別的事可幹,我竟然還偏偏撞上了失眠。不能上網不能打遊戲不能看電視也沒了夜談會,親娘咧,這漫漫長夜叫我孤零零一個人的怎麼熬喲!!!

心裏悶得發慌,推開窗,想就著風急雨狂雷聲響,透口氣再嚎上兩句。可一開窗……我卻條件反射,嘴巴一張:“哇~~~~~~~~~~~~`”

我咧……沒想到老子的肺活量居然也能那麼牛X,嚎出了可能連帕瓦羅蒂都攆不上的高音!隻可惜,後來樊汐這罪魁禍首一句話,把我創造的世界第九大奇跡給抹煞了:“當時他那一嚎真是驚心動魄,就算瀕死的豬都沒他來得響亮,沒他嚎得淒涼!!!”就因為那世界的人都不認識帕瓦羅蒂,於是“瀕死的豬”這OOXX的破比喻成了最廣為流傳的說法。

而拿我跟“瀕死的豬”作對比的家夥,當時正穿著一身滴著水還冒著一絲霧氣的白衣,鬼魅般地站在我的窗前,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地搭在臉上、肩上。而當時好死不死的還恰巧打了一個亮閃,一張蒼白的臉,一雙憂怨的眼,在視覺上給我造成了無比強大的衝擊力。

我敢保證,要是換第二個人見到這種場麵,絕對會比我嚎出更加撕心裂肺的高頻音波!

更要命的還在後頭,我嚎完後可能有點缺氧,頭眩暈了起來,結果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那家夥不知悔改不說,反而變本加厲,一邊問:“我可以跟你聊會兒嗎?”一邊卻不等我回答就積極地翻窗而入,那姿勢……我隻能說我當時就像在看現場版的咒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