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來看父皇天經地義,大哥何出此言!”

“三弟!你別怕!二哥保護你!不讓大哥欺負你!”

“鬆手!你個呆子!”

顧陌寅一把甩開顧陌蘅的手,顧陌蘅被他一腳踢到外麵的地板上,痛的當即大哭,“大哥!嗚嗚,大哥你又打我。嗚嗚,我已經乖乖了,你還打我!”

小時候的夢靨重疊著當下的現實,顧陌蘅的精神被碎片般的記憶衝擊的毫無章法。被大哥用鐵板夾著手指的場景又閃回在腦海中,顧陌蘅晃了晃頭,眼前的大哥如多年前一樣瞪著他。

“二哥已經這樣了你還想怎麼樣?大哥,皇位真的比手足還重要?”顧陌宸心痛的滴血,自小就看淡皇權的他無法明白**膨脹的太子到底還想怎麼樣?

自然,太子也不會跟他解釋隻言片語。

“四弟!四弟你終於來了!大哥他打我!大哥欺負二哥!大哥要害父皇……”

顧陌蘅話沒說完被馮德一把捂住了嘴巴,“我的二爺,可不敢再說了。”

三爺看到坐在輪椅上神色匆忙的顧陌白,忙道“四弟,父皇還在昏迷,你去看看吧。”

顧陌白餘光掃了一眼太子,徑直往裏麵走去,身後被捂著嘴巴的顧陌蘅嗚裏哇啦的喊著什麼。

大雨在黝黑的夜幕中肆虐而下,嘩嘩的雨聲與室內低沉的嗚咽混合起來,淩烈刺骨的冬雨擊打著碎瓦和幹枯的樹枝,花園內剛剛盛開的一片嫩黃色冬茶花被打的七零八落,混入汙泥之中。

顧陌白雙手滑動輪椅靠近了病榻,俯首看著緘默不語的齊帝,後者虛弱的發出最後一線生存掙紮。

搖曳的燭火在寒風中搖動岌岌可危的一絲亮光,燭火映著齊帝蒼白的麵孔,深淺相間的皺紋更顯得蒼老無助。

“父皇,我來晚了。”顧陌白還沒走到床前聲音已經哽咽著,看到龍榻上的父皇掌心微微握了握,似乎在給自己一點靠近的勇氣。

從沒像現在這樣,如此懼怕看到他,如此懼怕聽到他的聲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因為怕看一眼聽一句之後便是天人永隔再無相見之日。

聽到顧陌白的聲音,齊帝微微顫了顫睫毛,許久後才張開了眼睛,渾濁的雙目已然分不清眼前的人事物,隻憑著腦海中殘存的影像分辨出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愛子。

“陌白……”

細若遊絲的聲音從金黃色蠶絲棉被下傳出來,顧陌白搖動輪椅湊近齊帝雙手握著他枯瘦的手掌,穩住呼吸輕聲回應道:“父皇,兒臣在。”

齊帝眸光渙散的看著顧陌白,嘴唇龕動卻難以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隻有焦急的目光傳遞著無窮的深意,“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再……留在……”

斷斷續續不成行的話極度緩慢的自齊帝口中一字一字說出,顧陌白隻覺得瞳孔微微一縮,分明察覺到了他要說的是什麼。

遠離皇權紛爭,離開高牆大院,因為愛你要保護你,所以願你平安一生。

嘩啦一聲巨響,寢殿的大門被一陣大風豁然吹開,寒風和大雨席卷而入,橫掃著大殿內的瓷器,一時間嘩啦啦瓷器碎裂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房間。

青瓷的碎片彈了幾米遠,混入雨水的碎片在些許暗黃色的燭火下盈盈閃著寒光。

“快!關上門!”

馮德喊了一嗓子,幾個壯漢齊力把厚重的木門合上,可是門卻在狂風中不受控製瘋狂震動,侍衛將門栓扣上之後“嘭”一聲木材碎裂的聲音充斥著人的耳目,門栓被大風吹斷了!

“用身體擋著門!”

門栓斷裂,七八個侍衛隻好以肩膀抵著門以防再次被風吹來。不過片時幾個壯漢額頭已經大汗淋漓,風依舊破窗而入,明黃窗紙被風吹成無數的碎片,紙片在汙泥中被浸濕混合入泥潭再也無法分辨。

顧陌宸一個箭步走到龍榻前,一個不祥的預感自心底快速而強烈的升騰起來,如烈火版焚燒他的五髒六腑。

顧陌宸噗通跪地,雙眼迸發兩道熱淚,心髒的劇痛早已阻塞了所有的感官,唯有兩眼烙鐵般死死盯著麵無血色的父皇。

囁嚅的唇許久才顫唞著發出“父皇”二字,雙手捧著齊帝枯幹消瘦的隻剩下一層幹皮的手,“父皇……”

齊帝呼吸徒然增快,想伸出手摸一摸兩個兒子的臉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用力挺直的手臂僵硬的梗著,嘴唇動了兩下卻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響。

“父皇,我是陌宸,父皇。你能聽到兒臣說話嗎?”

顧陌宸企圖喚醒父皇的意識,可眼前的老人卻似失去了所有的意識,拚盡全力支撐的眼瞼無力垂下。

閉合了對這個世界最後的眷戀。

床前金玉燈盞內的紅色蠟燭突然熄滅,隻有一道青煙絲絲縷縷從燈罩上方透出來。

顧陌白茫然無措的眼睜睜看著握在手心裏的那隻枯瘦的手緩慢的朝下滑落,然後直挺挺的落在被麵上。

青筋自手背上暴起,牽動一個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