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予的視線早就忍不住瞟向通往二樓的樓梯，趁著這個空隙，他近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壓抑著聲音裏的歡喜，對林芝微笑：“林姨，樂樂今天不是要開學了嗎，我先上去看看她。”

聞言，林芝麵露疑惑，遲疑道：“可是......”

賀知予神色稍有不解，站住了腳步，等待著她的後文，“怎麼了林姨？”

林芝微微蹙眉，也看向二樓，聲音溫柔又疑惑：“可是，樂樂已經上了飛機啊。”

“飛機？”賀知予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有什麼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抓不住，不覺緊握成拳，骨節泛白：“樂樂的分數不是夠被錄取W大嗎？怎麼會要坐飛機？”

這下輪到林芝驚愕了。

她張了張嘴，眉間帶著濃重的疑惑：“可是，樂樂後來還是把誌願改成了B大啊，你不知道嗎？”

賀知予怔住了，垂在身側的拳頭驀地鬆開。

林芝見他神情不對勁，試探性地詢問：“樂樂沒有跟你說嗎？可是前幾天問她，她說跟你說了呀。”說完，林芝總覺得哪兒不太對，想了想，咬牙切齒道：“那小丫頭該不會又是在騙我吧！”

賀知予好一會兒才重新恢複聲音，喉中一片苦澀，他抿唇輕笑了笑，聲音溫潤清冽：“樂樂跟我說了，是我最近忙昏了頭，給忘記了。”

“真的？”林芝明顯有些狐疑，“你可不要替那丫頭隱瞞著啊，她這樣對兄長是不對的，不能慣著。”

兄長麼。

這個詞在賀知予腦海中轉悠了一圈才離開。麵對林芝的認真，他還是那副溫雅的模樣，抬手阻止了林芝想要打電話的動作，神色有些愧疚：“是真的，您總不會認為我也撒謊騙您吧？怪我一下子忙忘記了，沒能送樂樂。”

聞言，林芝的動作頓了頓，賀知予的聲音溫和中又帶了些懊惱，似乎是真的在懊悔忘記了這件事請，林芝不再懷疑，開導道：“沒事的，樂樂巴不得沒人送她，讓她自己出去闖蕩闖蕩也好。”

賀知予輕輕一笑算是明白，但情緒卻墜入了穀底。

*

早在曲星悠在身邊唧唧歪歪的時候林予樂就睡著了，吃飽了就睡。下飛機後的精神屬她最好，去星悠跟在旁邊昏昏欲睡。B市對於曲星悠來說再熟悉不過，從小生長的地方一點也提不起興致打量，也隻有林予樂這個小學時就搬走了的家夥還能保持點新鮮感。

兩人約好了一起考B市的大學，這樣平常時還能經常見麵。曲家的司機規劃了下路線，決定先送曲星悠。

兩個小姐妹互相道別後就踏進了各自的新生活，林予樂剛下車就被B大這人山人海的架勢給嚇住了。外地人和本地人一眼就分辨出來了，外地學生被家長拉著站在校門那合影留念，本地的學生就顯得波瀾不驚了，淡定從容地拉著行李箱進去。

看著人來人往，林予樂不覺有些興奮，第一次獨自離家，即將過上徹頭徹尾的集體生活，這是她之前的十七年從未接觸到的新旅程，一切的一切都覺得新鮮。

她想了想，給林芝打了個電話報平安，順便側麵打聽了一下賀知予，然而不等她想辦法怎麼不露痕跡地詢問時，林芝先提了起來。

“你哥哥最近很辛苦，百忙之中還抽出時間回家說要送你去學校，不過他好像忘記你改了誌願，弄錯了時間。你有時間也給知予發發消息，別老是耍小脾氣，聽見沒？”

“還有啊，我跟你說......”

林芝的絮絮叨叨，林予樂就聽到了一個重點——

賀知予知道她改誌願的事情了。

似乎是感應到她的想法，手機又是一陣提示音，她劃開解鎖，賀知予的消息赫然出現——

【下了飛機嗎？】

【注意安全，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不要吃太多冷飲。】

林予樂看到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把手上的冰淇淩扔掉，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賀知予並不在身邊盯著她。這才放心地吃起了下飛機後的第二盒冰淇淩。

不怕不怕，她都已經來了這遠離家的B市，總不會再被賀知予管束著了吧？他現在就算知道了也隻能發消息說了，再也沒有人能拎著她的後脖子，說“樂樂，把東西扔掉”了。

想想以後無拘無束的幸福日子就好期待。

這麼給自己鼓勵著，林予樂順手刪掉了那幾條消息。

哎呀，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