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李福根叫:“開門。”

他紅著眼,那司機也有些怕,停了車,李福根卡著紅毛的脖子,到拖到門口,猛地就往車外一推,紅毛摔到車下,摔了個狗吃屎。

那司機到也有趣,立刻關上門,一轟油門,車子飛一樣竄了出去,那紅毛跳起來大罵,又還扯開腳來追,哪裏追得上,車上的人看著,發出轟然大笑。

“謝謝你。”黃裙女子給李福根道謝。

“不客氣。”李福根臉到是脹紅了,慌忙坐到自己位置上。

坐好了,才覺得手在發抖。

活了二十一歲,這是平生頭一次這麼有勇氣。

李福根確實不是個有多少勇氣的人,甚至說,他是個有些懦弱的人。

這不怪他,說起來,李福根命苦,十五歲的時候,爸爸把卡車一頭開進了溝裏,再沒有起來,沒三年,她娘撐不住,跟一個熟的司機跑了,後來給他寄過幾次錢,還隱約說生了個弟弟,再後來,就沒信了,也不知在哪裏。

別人都有依有靠,他卻是孤身一個人在世身,做什麼都沒人相幫,他膽子就要小得多,輕易不敢跟人家吵架打架,碰上有什麼事,他能躲就躲,實在躲不開,挨兩下也算了。

象今天這樣主動出手,而且手對方明顯是個小流氓,這樣的勇氣,還真是第一次。

他甚至不知道,那股子勇氣是從哪裏出來的。

到縣城的時候,黃裙女子下了車,下車前,還又給李福根道了謝,李福根客氣了兩句,看著黃裙女子的身影消失,心中突然就空落落的。

“這輩子,也許再也見不到她了。”

可李福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僅僅過了兩天,他就見到了黃裙女子,黃裙女子還成了他的師娘。

李福根到也不完全孤零零一個人,他還有個姨,這一次是他姨父五十歲整生,他剛好辭工了,去姨父家慶生。

到姨父家,他姨看到他,就有些傷感,拉著他說:“外麵這麼混,不行啊,萬一有點什麼事,要個送信的人都沒有。”

姨父就給出個主意,說:“要不去學門技術吧,前幾天苛老騷還跟我說,要收個徒弟呢。”

姨卻反對:“莫跟那個老騷公子。”

姨父翻白眼:“那有什麼關係,苛老騷技術好,現在養寵物的又多,學得兩年出了師,自己開個那什麼來著,對了,城裏現在叫寵物醫院,那針打得,比人還貴呢,賊有錢。”

說著對李福根道:“莫信你姨的,明天跟我去,拜個師,學門手藝,比在外麵混著強。”

李福根在外麵混了幾年,也覺得苦,姨父又是為他好,想想也就答應了。

他姨也就沒再反對,隻跟李福根說:“根子啊,你莫亂來。”

李福根要懂不懂的,記下了,後來他才知道,他姨為什麼對苛老騷印象不好。

苛老騷跟姨父他們是一個鎮的,文水鎮,住得也不遠,姨父住鎮裏,苛老騷住鎮外,三裏路,叫文白村。

第二天,李福根跟在姨父後麵,提了禮去拜師。

苛老騷家在村裏,一個院子,沒有院門,裏麵一幢三層的小洋樓,不過是瓦屋的頂,這地方流行這種,涼快,也好看,純西方的那種,上麵也是平頂,看著象個碉堡,李福根就不喜歡。

苛老騷五十左右年紀,精幹拉瘦,頭發半灰半白,一撮山羊胡子,就是個小老頭,可眼晴卻特別精神,一對不大的眼珠子,仿佛會放光。

苛老騷跟李福根姨父很熟,讓李福根兩個坐,又扭頭叫:“來客了,泡個茶。”

然後一個女人出來。

李福根眼珠子猛一下就瞪圓了。

這個女人,居然就是車上遇到的黃裙女子,隻不過今天穿的不是黃裙女子,而是白短袖藍裙子。

黃裙女子也認出了李福根:“是你。”

“怎麼,你們認識。”姨父和苛老騷都有些好奇,苛老騷的眼中更是帶著狐疑之色。

“他就是前天幫我在車上打那個流氓的伢子啊。”

黃裙女子解釋。

“這還真是巧了。”姨父聽了,嗬嗬笑,對苛老騷道:“這徒弟,你不收也得收,先可就是幫上師娘了。”

“收,收。”苛老騷也樂了:“月芝回來還跟我說呢,有機會要謝謝人家,想不到就上門了,行,李福根是吧,我就收了你做弟子。”

李福根當真是驚喜交集啊。

學不學手藝的,其實另說,關健是,黃裙女子居然是師娘啊。

他立刻站起來行禮,叫了師父師娘,然後也知道了師娘的名字:吳月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