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龔世萬是礦主,這樣的小煤窯老板,雖然不親手挖煤,但也經常下井看看的,而且龔世萬最初也就是個挖煤的出身,礦井裏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一聽李福根說得活靈活現,他一下就跳了起來:“根子兄弟,你說真的?”

“拿兩個礦燈,跟我來。”

李福根還是擔心裏麵,怕瓦斯濃度大了,那即便打開柵欄,人死了也白搭,所以根本不跟龔世萬廢話,邊上還有工人,推煤出進,也要戴礦燈的,李福根隨手扯過兩隻,拉了龔世萬就走。

老麻狗帶路,就從旁邊不遠處一個廢礦井裏鑽進去,其實不遠,不過拐了幾個彎,中間又還繞過另一條廢巷子,前後不到一百米,隻是七繞八拐的,還好有老麻狗帶路,龔世萬也不管這些了,死死跟著李福根。

到盡頭,果然有一處柵欄,柵欄裏麵,一片哭叫聲。

龔世萬卻是喜出望外,拿燈往裏一照,大叫起來:“老張,張礦長,從這邊可以出來,快從這邊來。”

帶班的,有個安全礦長,姓張,聽他這麼一叫,裏麵的人還嚇一跳,一時間鴉雀無聲,緊接著有人跑過來,拿礦燈照到柵欄後的龔世萬,頓時就歡呼起來。

後麵的事就簡單了,裏麵的礦工手腳飛快,三下五除二打開柵欄,跟著跑出來,外麵早圍了一堆人,見到出來的工人,一時間歡聲雷動。

“兄弟,根子兄弟,以後你就是我親兄弟啊。”龔世萬死死的抱著李福根,在他背上狠狠的捶了幾下,道:“你先回去洗一下,晚上我來找你喝酒。”

“好。”李福根也高興,痛快的應承下來,救下這麼多人,他也開心呢。

李福根先回來,龔世萬還有事處理,死了人,那就萬事皆休,沒死人,自然要巧妙的遮掩過去,否則給安監局知道了,又要停產整頓,又要罰款,還要送人情,廢老了的手腳,龔世萬是個精明人,這樣明擺著的虧,他是不會吃的。

李福根一路到是想:“晚間龔大哥要是問,到是要想好了。”

龔世萬肯定會問的,李福根怎麼就知道邊上的廢巷子可以通巷底呢,難道他是神仙,到時必得有個解釋,還好李福根本身是獸醫,隻說是狗狗靈性,他看出了古怪,所以跟著進去看了一下,這麼發現的。

這麼解釋,不太通,但勉強說得過去,別人也不可能懷疑。

傍黑時分,龔世萬過來了,另開了一輛車,是一輛別克,到屋前,先把李福根扯出來,讓李福根看車子:“兄弟,我這車,你覺得行不行?”

“可以啊。”李福根當然說行:“還是新車啊,沒幾個月吧。”

“半年了,不過沒怎麼開。”龔世萬說著,把鑰匙塞到李福根手裏:“即然還行,這台車就送你了。”

“那怎麼行?”

李福根嚇一跳,慌忙搖手不接。

龔世萬黑著臉看著他,不吱聲,李福根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搖頭:“龔大哥,龔哥,你要說一句謝,我也心領了,可這車子----。”

“這車子怎麼了?不到十五萬,你知道現在死一個人多少錢,不說罰的,隻說賠的,國家規定就是二十萬,隻能多,不能少,今天十一個人,就是兩百多萬,這樣的車,夠十台了。”

龔世萬說到這裏搖頭:“兄弟啊,其實不是錢的問題,今天十多個人真要死在裏麵,我龔世萬就死定了,別說幾百萬幾千萬,那全是人家的,自己不挨槍子,能有一碗牢房吃到死,都得謝天謝地了,你明白了沒有。”

說到這裏,他又從袋子裏拿出一張銀行卡:“今天沒去市裏了,錢也不多,就是六十多萬,你要不嫌少,那就接著,從此就認了我這個兄弟。”

他們說話,段老太吳鋒幾個全出來了,車子還好,隻吳鋒眼紅,聽說卡裏有六十多萬,段老太整張臉都放起光來,眼晴就象錐子一樣,仿佛恨不得一下紮在銀行卡上,一把撈了過去,就是吳仙芝這自號見過很多大老板的,眼珠子也一閃一閃的。

李福根卻給嚇到了,堅決不肯接,後來見實在推不掉,道:“龔大哥,這樣,車子我先開著,錢我真的不要,你要真塞給我,我呆會就送到灶裏一把火燒了。”

他說得這麼堅決,龔世萬也不再勉強他,拍著他肩膀道:“根子,以後你就是我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