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虛弱一笑，走近宋南生，幫他整理肩上的衣服，垂著眼看他肩膀的位置，淡道：“哥哥，你記得嗎？一個月前，我剛到羅安郡，為了給陽陽跑腿送信，我偷著跑了出去，當日下著小雨，我半夜回來後，你第一句話是問我誰送我回來的。今日，我在外受了驚嚇，失了態，你問我的第一句話卻是我在蘇府看到了什麼。”

宋南生皺眉，握上她的手，問她：“你想說什麼？”

她抬頭看了宋南生一眼，輕輕將頭靠在宋南生肩膀上，看著側麵，輕聲問道：“哥哥，父親子女眾多，兄弟姐妹中，你我感情最是親近，父親丞相的那個位置，真的值得你犧牲我嗎？”

宋南生推開她，握著她的手也用了三分力氣：“誰告訴你的？蘇明哲？”

“哥哥，你這是承認了？你想用你的親妹妹換取一個遠大前程？”她問，大眼中淚水閃爍，強撐的笑著，不肯示弱，“哥哥，呆在蘇明哲身邊，你要我幫你做什麼呢？”

“瑤瑤，能做太子和父親眼中對手的蘇明哲難道不是婚配良選嗎？何況，他心儀於你。我也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沒你想象中那麼複雜。”

“哥哥，你在騙我，既然是良配，為什麼蘇明哲來提親的時候，你們不告訴我，不答應他？”宋初瑤怔怔流淚看著宋南生，“再者，自古以來，朝堂之爭都是你死我活，哥哥，如果我嫁給了蘇明哲，他若敗了，你們該如何安頓我？他若贏了，我又該如何安頓自己？”

宋南生頭上揚，撇過頭不看妹妹，盯著書桌上懸掛的毛筆，堅定道：“他若贏了，他給你一世榮華，他若輸了，我護你一生無憂。”

“哥哥！你還在騙我！”宋初瑤推開他，指著自己心口的位置，痛極，“哥哥！你現在就義無反顧的把我當做衝鋒陷陣的一個棋子，你現在不會護我，以後更不會護我！”

她翻箱倒櫃，找出剪刀，剪開衣袍的一角，“哥哥，從此以後，你我兄妹情義如同此袍。以後我生死嫁娶都與你無關！”

天藍色的裙角被扔到宋南生的臉上，宋南生挺直後背，眼睛都未曾眨一下，看著宋初瑤越來越遠的身影，不發一言。

夜幕漸垂，宋初瑤一人在城外的官道上。

羅安郡距離京城兩千多裏，初秋的夜已經很涼了，微風襲來，宋初瑤護著短了半截的裙子，一步一步越發堅定，等到了驛站，就租一輛馬車來。

前方路上，煙塵飛起，馬蹄聲繚亂，一隊人馬迎麵而來，她讓讓路，行至路邊，卻看到領頭的便是蘇明哲。應是皇上今日回京，他護送了一段，剛剛返回。

蘇明哲也看到了她，居高臨下淡淡一瞥就轉回了視線，一隊人馬呼嘯而去，宋初瑤一身塵土。

轉身繼續前行，不知距離驛站還有多遠。

馬蹄聲又漸漸近了，身體一輕，她尖叫，被人撈到了馬背上，是蘇明哲。

“莫要吼叫！”蘇明哲一手握著馬韁，一手捂上她的嘴，雙腿拍著馬肚子，轉了方向，向城裏飛奔而去。

她剛從城裏出來！隔著厚厚的皮質手套，她狠狠咬了一口，怒。

蘇明哲胸膛微顫，笑聲低沉，開口毫不客氣道：“怎麼？和你哥哥攤牌了，氣不過就要自己回京城嗎？”

“關你什麼事？”她揚頭，不屑。

“不怕我了？”他問。

“哼，一個異人罷了，父親和哥哥門下也有很多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