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

“那很美。”

“那不僅僅是美。”玄墨淡淡說道。他聲音中帶著的那種薄弱笑意，在一瞬間，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已經看到了什麼我並不想觸碰的東西。可也就是在那一個瞬間，我又仿佛想明白了更多的東西。

我不需要想盡辦法去知悉當年的事情，更不需要讓自己一定要變成什麼樣。

對我來說，對他們來說，我從頭到尾，和那個女子都是不一樣的。

既然如此，我又有什麼必要，讓自己一定要變成那個樣子呢？為什麼一定要去羨慕別人所有的東西呢？

從來就沒有什麼東西是真正永恒的，一切都是會從頭來過的，就像是他們——

當年不管是好成了什麼樣子，現在也一樣變成了眼前這樣，不是麼？我們所想維持下去的東西，在有些時候，也許就隻是我們心裏一個美好的念想而已，又何必一定要去在意，最終的結局？

我在心裏慢慢地想著，一麵覺得自己荒謬，一麵又忍不住覺得，其實也不過是那麼一回事，說破了天去，不也一樣就是這樣了嗎？

“你心裏在想什麼？”玄墨的聲音又一次從黑暗中傳來。

“我在想，他為什麼要恨你。”我低聲說道，索性在一片黑暗之中坐了下來。

“他不該恨我。”他輕輕地說道，“可是，我也不知道。”

“那你應該去找他才對。”我繼續說道，“難道不是麼，隻有你去找他，你才會知道，他究竟為了什麼。”

“我們現在去找他，會是什麼樣的後果？”他問道。

“也隻有見到他，才會知道是什麼後果吧。”我繼續說道。

這一切的謎底，說穿了，難道不是在主動者的手上麼？對我們來說，隻是一次次被動地接受著這樣那樣的事情，一次次地去解決已經被放到了麵前的難題，可是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自己都還不知道真正的問題出在哪裏，我們又要怎麼樣去解決這樣的問題？

玄墨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我突然看見自己麵前的世界漸漸明亮了起來。

“我回來了？”我睜開眼睛，就看見玄墨坐在我旁邊。他那張青白色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近似於彷徨的神情。

“嗯。”他淡淡道。

“你現在去找他嗎？”玉京撲過來，我抱住他，一麵扭過頭去看玄墨。

玄墨看著我們兩個。我不知道他是否歎了氣，隻覺得自己像是幻聽，可看他臉上的神情，又覺得自己隻是想得太多。玄墨臉上流露出幾分苦笑來，看著我，像是想要搖頭，半晌，又緩緩地低下了頭。

“他是我兄弟。”他淡淡說道，“我……不知道。”

“可是他已經有答案了。你真的不知道他是為什麼嘛？”我繼續問道，一麵為自己現在這樣的鎮定而感到一種由內而外的震驚，我從不覺得自己竟然能像這樣說起話來，“這麼下去，你的猶豫，會害死我們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