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3)

事已至此,再看不出來程非池在故意躲著他,那就是真的傻了。

初春時節,萬物褪去冬日的灰敗蕭索,沒有學生追逐喧鬧的操場比考場還要安靜。

程非池走出大禮堂,穿過跑道和草坪,回到教室,隨便翻開桌上的一本書。

他提前退席的理由是為三月份的物理競賽初賽做準備,真正的理由隻有他自己知道,因為台上某個即將發言講話的人。

他不想見到那個人,卻控製不住去推測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人的事業中心在S市,並不常駐首都。春節期間程欣他已經回去了,現在出現在六中的大禮堂裏,應該確實是受邀來做演講的。

至於他演講完會去哪就不得而知了。程非池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他無法服自己不把那男人的出現和自己家裏聯係起來。

繼提前退席之後,程非池又向班主任請假,不放心家裏的母親。

班主任沈老師假條批得有些猶豫:“實在有困難可以跟老師,城鎮戶口申請助學貸款是難了點,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程非池知道老師擔心他在校外打工再被舉報,解釋:“您放心,這回真的是回家。”

到玉林區門口,程非池看著一輛黑色商務車從道閘勉強抬起一半的大門裏駛出,車身不慎跟閘杆支架來了個親密碰撞。

司機當即就下來跟保安亭裏的大叔理論,後座是個中年男人,車門被閘杆擋住推不開,他就打開車窗探頭出來給司機撐腰,問保安大叔知不知道他這車多少錢,能買他多少個破道閘。

保安大叔在這裏幹了十來年,什麼樣碰瓷找事的沒見過,當即便以牙還牙道:“知道咱們這兒道閘破就別往這裏頭開啊,上頭有監控,您的寶貝車硬往外懟,鏡頭都記錄得一清二楚呢,不然咱們報個警理論理論?”

後座指手畫腳的男人氣勢登時矮了幾分,仗勢欺人的司機也不出話了。程非池見保安大叔吃不了虧,便忽略了這個插曲,踩著自行車從旁邊人行道騎進區。

程欣對他突然回來有些驚訝:“不是今有講座嗎,怎麼這麼早回來?”

程非池一眼看見餐桌上放著兩杯喝了一半的茶,還冒著絲絲熱氣,直截了當地問:“誰來過?”

程欣也不回避,:“一個朋友。”

程非池問不出“哪個朋友”,這個家還是程欣做主,他也沒立場幹涉母親的私生活。

程欣這陣子又開始吃藥,此時精神懨懨,看上去有些累了。程非池扶她回房休息,無意間瞥見主臥書桌上攤開放著一本書,書裏夾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三個穿著學士服的人,背景是首都師範大學的招牌,顯然拍攝於大學畢業季。中間留著披肩長發的女孩是程欣,她的兩邊各站著一個男生,三人笑著朝著鏡頭比耶,任誰都看得出他們關係要好。

程非池依稀記得時候見過這張照片,這些年幾乎沒再瞧見程欣拿出來看過。當時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左邊個子高一點的男生身上,程欣身體朝向他,和他挨得很近,這會兒有空留意了下右邊那個,竟也覺得有些眼熟。

還沒等他琢磨過來,兜裏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霎時打斷他的思考。

掏出來一看,葉欽打來的,程非池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沒接。

刷完杯子葉欽又發來短信,這回沒有收斂脾氣,用下最後通牒的口吻放狠話道:【你再不理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程非池放下手機,看著床頭擺著的玻璃罐,在原地站了半晌。

他承認這幾有意躲避葉欽。

先前不躲不閃甚至給出回應,是因為他將葉欽劃在朋友的範圍內,對兩人的關係定義明確,也有足夠的把握不會出錯跑偏。而情人節那之後,他發現自己失去了對這段關係坦然自若的控製權。

從出生到現在,他的人生用循規蹈矩來形容也不為過,所以對偏離軌道的事情然敏感,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一旦察覺到危險逼近,就自動支起一張無形的網,將自己與危險源隔離開,阻止其靠近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