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 / 3)

程欣默不作聲,外婆先忍不住,捂著嘴別開臉,一時間屋裏隻聽見她的抽泣聲。

程非池給外婆拿麵紙,外公終是鬆了口,放緩語氣道:“總之,先跟那些個人斷了往來,就算你不在乎臉麵,至少也該為孩子考慮。”

聽到“臉麵”二字,一直沉默著的程欣忽然有了些反應,她微微抬頭,目光冷靜沉著,陳述事實般地回應道:“我不是外室。”

送外公外婆上了出租車,外頭已經擦黑。

程非池回到家裏,程欣在廚房煮粥,聽見關門聲無甚反應,頭都沒回一下。

程非池有好多話想問母親,他從外公的話中確定了某些猜測,連同以往七零八碎的片段一起拚湊出了一個相對完整的事實,他想問程欣現在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他的前程,還是純粹因為一己私欲。

然而程欣根本沒打算解答他的疑惑,在飯桌上平靜地問他有沒有看給他的國外學校的資料,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程非池心口堵著的一團氣,再次表明自己不會出國。

程欣兀自淡定:“那下學期再吧,不讀預科直接念大學也行。”

程非池騰地站起來,陰沉的臉色足以看出他心裏壓抑著的憤怒。

這是他最近不知道第幾次反抗母親,他不知道這樣算不算不孝,至少相較外公口中母親做過的事,他的違抗隻能算是幼稚可笑的青春期叛逆。

然而更可笑的是,如果沒有程欣當年的“不孝”,就沒有現在站在這裏的他。

程非池一時有些茫然,仿佛眼睜睜地看著許多矛盾的念頭在腦海裏纏繞衝撞,變成一個又一個解不開的結。

回到房間裏坐了會兒,程非池勉強沉住氣,路過客廳去衛生間時,看見程欣背對著他站在水池邊的瘦弱背影,心又驀地軟了下來。

到底是他的媽媽,獨自一人辛苦將他養大的媽媽。

葉欽的短信就是在這時候進來的。程非池剛好想出去透透氣,徑自走到玄關換鞋。

程欣問他去哪兒,他去找同學,拿上鑰匙拉開門出去了。

中山路地處依山傍水的城南,是首都有名的富人聚集區,周邊盡是成棟的別墅洋房,連道路都比別處的幹淨敞亮。

程非池對這一帶不熟悉,下公交車後,打開手機使用導航功能,沿路又問了兩個路人,才摸到葉欽的南山公館。

門口燈光璀璨,玻璃窗擦得光可鑒人,一眼便可望見大廳裏的富麗堂皇。即便沒來過,程非池也能猜到這是有錢人休閑玩耍的地方。

他被保安攔住進不去,站在門外給葉欽發消息:【我到了,在門口】

不到一分鍾,會所裏麵的某個私人包廂裏喧嘩聲沸騰,周封舉著葉欽的手機哈哈大笑:“你們快看你們快看,他真的來了!”

趙躍湊上去確認:“喲,還真來了,夠聽話的啊。”

孫怡然剛做完臉回來,不明真相地問:“誰來了呀?”

葉欽在等待的一個時中喝了三杯葡萄酒,此時麵頰酡紅,劈手奪過被周封搶走的手機,得意道:“我的吧,你們還不信。”

劉揚帆歪著嘴似笑非笑,一拍大腿道:“那成了,我們幾個去門口會會他。”

葉欽立刻換了副麵孔,一把拉住他:“不準去。”

趙躍:“喲,阿欽心疼了,舍不得咱們動他。”

葉欽凶巴巴瞪他一眼,打了個酒嗝,搖頭晃腦地:“讓……讓他在門口等著。”

孫怡然一頭霧水,見葉欽不,轉而去問周封,周封在嘴上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趙躍和劉揚帆也但笑不語。她好奇心發作,站起來就要親自出去看看。

葉欽醉得神誌不清,還記得孫怡然先前追過程非池,頓時警鈴大作,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竄過去擋住門:“都不準去,誰去我跟誰絕交!”

“好了好了,都坐下歇歇,”劉揚帆給兩人各端來一杯果汁,對孫怡然解釋道,“阿欽家裏的傭人,我們剛才打賭賭他找不找得到路呢,沒什麼好看的,等不到人他就自己走了。”

孫怡然半信半疑地接過果汁,巡視幾人一圈,:“你們好壞啊。”

周封無所顧忌地笑,把門口的葉欽往回拉,意味深長道:“傭人就是用來指使的,這哪能算得上壞。”

葉欽坐回沙發上,心裏還是悶悶的,完全沒有“打賭”贏了的開心。他不勝酒力,幾杯酒精濃度極低的葡萄酒都讓他頭疼不已,腦袋裏像被塞了漿糊一樣七亂八糟。

另外幾人昨玩了個通宵,這會兒都累了。孫怡然作為這裏唯一的女生,理所當然地占了包間裏唯一的休息室。劉揚帆把投影幕上放著的文藝片聲音調低,幾個人癱在沙發或者躺椅上各自打瞌睡。

在酒精的作用下,葉欽也漸覺疲乏,揉了揉額角,抱著柔軟的抱枕慢慢闔上眼睛。

再次醒來時,牆上的掛鍾指向夜裏九點半。

葉欽在白的電話中答應過母親今晚上回家睡,坐起來扭扭脖子,頭已經不怎麼暈了。

撿起扔在地毯上的外套,順便踢了一腳掛在沙發邊緣的周封的屁股,惹得他在夢裏直哼哼,砸吧著嘴念叨“再叫一聲哥哥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