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認知超越了葉欽能承受的範圍，他難得優柔寡斷一回，左糾結右醞釀，磨嘰到周五都沒能問出口。

高二下學期課表更改，二（1）班和二（）班沒有機會再在操場碰麵，下午體育課上周封深表遺憾，還想跟程非池切磋球藝。

“投籃機也能算打球？”葉欽怕髒，把球扔在地上踢著玩，邊踢邊叮囑周封，“你別去找他麻煩啊，我的事我自己處理。”

周封不懷好意地笑：“還不是心疼他，你現在這樣子跟老母雞護崽也沒啥區別了。”

葉欽被他這個形容弄得額角突突跳：“呸，你才老母雞。”

周封還不停：“昨我可看到你們倆了啊，嘖，之前還怡然‘想坐在貨運車副駕上笑’，現在是你坐在他自行車後座上笑成一朵花。”

葉欽聽了暴躁，反駁道：“別瞎啊誰笑了？我跟他談假戀愛，這些不都是必須做的嗎？哪像你跟班長，沒名沒分的就……”

最後幾個字葉欽含糊著沒清，周封一臉懵：“我和圓圓怎麼了？”

聽到“愛稱”的葉欽再次抖落一身雞皮疙瘩：“圓圓都叫上了，又親又抱的還約人家出去看電影，都這樣了還給我裝？”

周封歪著腦袋：“看電影？哦你上上周電玩城那次啊。”著一腳踩住葉欽踢過來的球，攤手聳肩道，“我本來約的是怡然，她臨時有事放我鴿子，你又不理我，我不想一個人看電影，就把圓圓叫來咯。”

跟廖逸方的大相徑庭，葉欽麵露疑惑。

周封當即便猜到其中有誤會，嗤嗤地笑：“他跟你我約的他？哈哈，我他這個人很好玩的吧，別人什麼他都信。”

著抬手衝跑道那頭在跑步的廖逸方吹口哨，還飛了個吻，廖逸方瞧見猛一個踉蹌，差點栽跟頭。

葉欽琢磨了會兒，覺得這樣不太好，過來人似的提醒周封道：“既然對班長沒意思，就別瞎撩他，他傻乎乎的，萬一當了真。”

周封愣了會兒，隨後哈哈大笑：“這話從你嘴裏出來怎麼這麼好笑呢哈哈哈哈哈。”

葉欽：“……”

好吧，他們倆的確彼此彼此，哪怕他不願承認。

周封不定還好點，至少他沒存壞心，隻是閑著無聊瞎撩著玩罷了，而他呢，實打實的蓄意接近程非池，懷的也是不足為外人道的齷齪心思。

最後一節課下，二（1）班又拖堂了，老師前腳剛出教室，程非池後腳就收拾書包急匆匆往外走。

下樓走到樓梯拐角處，聽見拉長的一聲“喂——”，葉欽背著書包蹲在樓道拐角，眯著眼睛懶洋洋地朝他伸手：“拉我起來。”

因著程非池出來早，兩人到停車處取車的時候，二（1）班的大部隊還沒下樓。葉欽今沒騎車，趁周圍沒人大著膽子坐到程非池的車後座，書包也扔給他，催他快點騎。

騎到路上，又扯他衣角讓他慢點：“你這破車底盤不穩，顛得我屁股疼。”

程非池偏頭道：“要不下來走走？”

葉欽在多坐一會兒和多聊一會兒的艱難抉擇中選了後者，不情不願地跳下車，一麵慢吞吞地走，一麵在後座上比劃來比劃去，要訂做個海綿墊套上。

程非池心想這車真要變成兒童接送車了，葉欽收到感應般地睨他一眼：“笑什麼，是不是嫌我事兒多？”

程非池正色道：“沒有，能成為你的座駕，我的破自行車榮幸之至。”

這話聽得葉欽渾身舒坦，心頭殘留的一點鬱悶瞬間拋諸腦後。

今程非池穿的是他給買的一身衣服，端的是肩寬腿長，賞心悅目。這會兒還亮著，葉欽如臨大敵地四處張望偵查，哪個路過的姑娘多看一眼，他都會丟給人家一個大白眼。

就算談的是假戀愛，他也不準別人覬覦他的男朋友。

好不容易到區門口，葉欽放鬆警惕，背著手像個領導般宣布道：“這周末我沒空，你自由活動吧。”

程非池問他幹什麼去，葉欽懶得跟他細：“就出去玩兒啊，好久沒陪媽媽了。”

程非池點頭：“那你好好玩，有事給我打電話。”

“能有什麼事啊。”葉欽撇嘴道。

程非池隻是笑笑，沒話。

周日是外公的忌日，按往年的規矩，葉家上下都要前往祭拜。

墓立在郊外的一座山上，往來交通不甚方便，周六早上，葉欽就跟羅秋綾一塊兒坐車上山。那兒有外公去世前留下的一幢洋房，平時也作度假用。

羅秋綾提前派了人去打掃準備，葉欽到那兒就先睡了一覺，早起對他來是世界上最勞心傷神的事情之一。

醒來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他睡眼惺忪地下樓，剛踩兩級台階，聽見母親焦急的話聲：“再晚點可能會下雨，到時候就沒法上山了，我們明一早就……什麼應酬？不能先推掉嗎……可是你答應過我……等等，先別掛，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