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欽吃驚之餘又心覺慚愧，自打他從合租宿舍搬出來後就鮮少回去，除了工作便成和程非池膩在一塊兒，去自己公司報道的次數都沒去程非池辦公室的次數多，對宋珝這個弟弟更是疏於關心，以至於現在才得知這麼大一件事。

他勸宋珝不要輕易決定，年紀輕輕的演藝事業剛有起色，現在放棄太可惜了，還是盡量在事業和家庭間找個平衡點為好。

回去的路上葉欽還在琢磨，宋珝剛二十出頭，還是個孩子，竟然就要當爸爸了，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既瘋狂又不計後果。

那兩人還坐在角落的沙發裏聊，走近便聽到劉雨卿清脆的笑聲：“我們也準備要孩子了，到時候認你們倆做幹爹。”

也在聊孩子。

葉欽走過去坐下，問他們聊什麼，劉雨卿神神秘秘地比了個“噓”的手勢，：“馬上入場了，心讓周圍的記者聽了去。”

晚會持續到夜裏十點多。

累了一的葉欽腦袋倚著車窗打盹，程非池怕他著涼，在等紅燈的時候托起他貼在玻璃上的腦袋往椅背上放。

葉欽打了個的哈欠，半闔著眼睛掙紮看向程非池：“哥哥，你想不想要……孩兒啊。”

程非池先是愣了下，隨後了然：“怎麼突然問這個？”

葉欽咂吧幾下嘴，困得眼角濕潤：“就、就問問唄。”

程非池早已習慣了家夥半夢半醒間胡話，便也半真半假地回答：“家裏有個孩兒，一個就夠了。”

或許是因為聽到想要的答案，葉欽這晚睡得特別香。

次日周末，兩人不打算出門，打開一部電影消磨午後時光。

中途葉欽上衛生間，出來後像往常一樣調皮地用剛洗過的手到處甩水，被程非池一把捉住兩隻腕子並在一起，用麵紙沿著每一個指縫細心擦幹。

葉欽渾身癢癢肉，蹭一下手心都癢得咯咯直笑，想躲又掙脫不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抱怨程非池一身蠻力堪比野牛。

程非池見他手腕被捏出一圈紅印，稍微鬆了點勁：“你還是孩兒，當然沒我力氣大。”

葉欽想起昨在車上問的沒頭沒腦的問題，兀自紅了臉，忽而又想到一件與之相關的往事，試探著問：“那你還記不記得，高中上體育課的時候，我從單杠上掉下來……”

程非池點頭：“記得。”

“你怎麼想的啊。”葉欽道出心中的疑惑，“我那時候那麼……那麼壞，不幫你作證，還紮你自行車，你為什麼救我？”

手擦幹了，程非池扔掉紙，把葉欽微涼的手包在掌心揉搓，：“什麼都沒想。”停頓片刻，補充道，“摔下來會很疼。”

簡單到找不出任何隱藏含義的兩句話，讓葉欽怔住了。

哪怕自己給過他那麼多不堪的回憶，他也從未想過報複回去，甚至從過去到現在，都不願讓自己承受一丁點痛苦。

一如知道自己愛胡思亂想，他便用行動坦誠地表露從始至終未曾減少一分的包容和愛意。

即便時過境遷的馬後炮毫無意義，可每當意識到這一點，葉欽心裏總會生出洶湧而急切愧疚情緒，覺得自己能給哥哥的太少了。

還能為他做點什麼呢？

電影的後半段，葉欽走神走到外太空，pass掉無數種在他看來不夠有誠意方案後，馬行空的思維在超綱脫軌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於是程非池從廚房洗了水果回來，就看見葉欽跪坐在沙發上，用胳膊在腰間來回比劃。

他以為家夥又想搞紋身什麼的，剛要勸阻，聽葉欽聲咕噥：“要是當年……五年過去了……現在孩子應該有這麼高了吧？”

仔細一問，原來葉欽最近接的劇裏有現下流行的帶球跑情節，再加上這兩總有人在他跟前念叨孩子，他就想著要是現實跟電視劇一樣戲劇化，當年一發中標什麼的……

挺不可思議的話題，葉欽描述得磕磕巴巴，還沒完程非池就笑了：“那我們晚上試試。”

葉欽也後知後覺自己這番聯想無厘頭得很，憋笑憋到臉頰通紅，抄起抱枕擋臉，還不放心地又問了一遍：“你真不想要孩？”

他剛才想過了，如果程非池想要孩子的話，他們倆可以領養一個。雖然他不喜歡孩，但是如果孩能對哥哥好，讓哥哥開心，他不介意被分走一半關懷。

“不想要。”程非池這回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拿開葉欽麵前的抱枕，將洗幹淨的一顆草莓塞到他嘴裏，平淡地重複，“有你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