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宇陽覺得自己，還是會選擇淩瑤瑤。

因為，失去的不能重來。過去的，永遠都過去了……

他一直就是個理性的人，不是嗎？

韓宇陽的思路，漸漸的越來越明晰起來，他注視著坐在對麵的陸馨悅，語調平和地問：“馨悅，你要跟我說什麼？”

陸馨悅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裏掏出了一張照片，輕輕地擺放在他的麵前。

韓宇陽低下頭看了看，照片上是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

很清秀的模樣，穿著綠色的小碎花裙子，頭上戴了一頂同花色的寬邊遮陽帽。皮膚白白的，眼睛大而閃亮。一看就是個乖巧聽話的小美女，隻是稍微顯得有些瘦弱，似乎營養不太好。

韓宇陽久久地盯著這張不大卻又清晰的照片，擱在桌麵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收緊。

明明隻是一張普通的小女孩的照片，卻讓他剛剛穩定下來的心緒又開始波瀾起伏，掀起了劇烈的驚濤駭浪。

因為，在這個小女孩的身上，他發現了某些熟悉的，令他無法忽視的東西。

她的臉型和嘴巴像陸馨悅，可是那秀氣的眉眼之間，分明有著他的影子……

韓宇陽的呼吸有點兒不暢，腦海裏有個想法呼之欲出，卻又不敢輕易說出來，隻是喉嚨幹澀地發出了一句：“這孩子……”

“她是我女兒。”陸馨悅回答得十分坦然 ，稍微停頓了一下，她又清晰地說：“也是你的……”

韓宇陽的眼睛倏地睜大，就那麼怔怔地瞪著陸馨悅，仿若無法置信：“那……你先生呢？難道，他也不介意……”

“我沒有先生，一直都沒有。”陸馨悅苦笑著搖搖頭：“當年我讓人跟你說我結婚了，嫁人了，都是我騙你的。”

韓宇陽又怔住了，這一輩子，他都沒有碰到過令他如此震撼和失措的情況，好半天才又沙啞著嗓音問：“為什麼……”

陸馨悅勾下頭品了一口咖啡，神情浮起一絲淡淡的自嘲：“那時候我太天真，總以為愛情就是自己手到擒來的事情。你不願意跟我一起出國，我就故意說我要跟別人結婚了，以為這樣就會刺激到你，以為這樣，你肯定就會不遠千裏地去追我，把我搶回來。可是，我想錯了，你不僅沒有去找我，反而徹底地放棄了我……”

“既然有了孩子，後來你又為什麼不告訴我？”韓宇陽不禁提高了一下聲調。

縱使他修養再好，脾氣再溫和，可是到了這種時候，猛然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個從不知曉的，六歲大的孩子。

他曾經深愛過的女人，竟然一個人躲在外麵給他生了一個女兒，還刻意隱瞞了他這麼多年，任誰也無法冷靜了。

“我不想說。”陸馨悅抬起眼眸與他靜靜地對視著，也有些激動：“宇陽，我也是一個有著自己自尊，有著自己驕傲的女人。既然你都放棄我們的愛了，我不想用這個孩子再把你拉回我的身邊，我寧願一個人吃苦受累把她養大！”

韓宇陽咬咬牙齒，實在沒辦法不生氣：“那你現在又為什麼要回來告訴我？”

“因為，突然有人讓我想明白了。人生苦短，如果為了賭一口氣一直不敢麵對自己的真心，眼睜睜地看著幸福從自己的手中滑走，那不叫勇敢，叫懦弱，我不想等到七老八十的時候再來後悔。”陸馨悅深深地抿了一下唇角，苦澀地說：“而且……孩子的身體有問題。醫生說，動手術的最佳年齡是六歲，她已經到了，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

“孩子怎麼了？”韓宇陽的心倏地一沉，擰緊了眉頭問道。

“她……”陸馨悅垂下了眼簾，低低地說：“可能是我懷的時候沒有注意，出生後不久……孩子就被診斷出有先天性心髒病……”

“你到底怎麼弄的？那麼小的孩子，有心髒病？”韓宇陽的臉色登時變了。

他真是不想對她發火，他也不是一個喜歡發火的人。

可是，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有一個女兒，卻又立馬被告知，女兒竟然有先天性心髒病！他感覺自己想不發火都難。

難怪，照片上的女孩看著那麼瘦，那麼小，像是發育不良……

“我懷著她時，什麼都不懂，一直還在東奔西走地打工，大概就是那時出了問題。”陸馨悅的眼圈微微有些發紅，卻克製著，沒有讓眼淚掉下來：“知道她的病時，我哭過，絕望過，可我還是挺過來了。為了她，我什麼活都幹過，超市清潔工，飯店服務員，家庭教師，有時一天要打四五份工……”

韓宇陽的目光不禁又落到了陸馨悅握著咖啡杯的手上。

在他的記憶中，這應該是一雙纖細，白皙，像蔥白玉指一樣嬌嫩美麗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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