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曉琦再夢境裏聽到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尹曉琦，你該走了！”

她哭著醒來，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不舍地撫摸叔寶的臉頰。他睡得很沉，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對不起，原諒她對他下藥。對不起，不是她想離開！

她換上自己的衣服，推門走到房間外，“無痕，好好保護皇上！”

“曉琦，你這麼晚上哪去？”無痕第一時間現身，還是頭一次看到她穿這麼怪異的服飾。

“我睡不著，想到怡園走走，不要驚醒了皇上！”曉琦仰望布滿星星的夜空，千年之後還能這麼亮嗎？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也是夢裏男人要求的。

“讓我陪你去吧！”無痕考慮到離怡園還有一段距離。這大半夜的，曉琦一個人過去，萬一出了差錯，他擔待不起。何況，私下裏，他們是朋友。

“不用，你和馬超他們保護好皇上就行了。”曉琦拒絕無痕的好意。

自露兒死之後，曉琦再沒見過馬超。駱陽和煙畫不知道叔寶把他們派到哪裏去了，反正她沒見過他們的麵。郝淵郝博兩兄弟負責源城京畿的治安，算是磨練磨練他們。

“可是……”無痕還是不放心，他壓根不相信，曉琦大半夜到怡園是散步。還有，皇上怎麼可能睡得這麼沉。她分明是有什麼事，要瞞著他們去做。

“本宮的話你也不聽了嗎？”曉琦換了自稱，權利這個東西，有時候拿出來顯擺一下也不錯。

不等無痕說什麼，曉琦大步朝前走去。長長地青絲與大氅一起揚起，掃動旁邊花樹，落下一地的花瓣。一地凋零，在夜色中悲然。

“不許跟來！”曉琦頭也沒回，大聲吼出來。眼淚早已泛濫，她加快腳步朝前跑。在拐角處，差點兒就絆倒。扶住走廊的欄杆，大呼一口氣，解下大氅扔在地上，繼續朝前跑。

無痕看著曉琦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爾後他聽到門吱呀一聲打開，叔寶麵無表情站在那兒。白色的褻衣，白色的頭發。沒有人會想到天使，隻會聯想到午夜幽靈。

叔寶沒有說話，快步朝曉琦離開的方向走去，他要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這幾天，他受夠了她的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順手撿了曉琦扔下的大氅，叔寶加快腳步跟上。三四月的天，晚上還是很涼的。怎麼能穿著那麼單薄的衣服出去，一個人出去。

“你要幹什麼？”叔寶終於忍不住從暗處走出來。他眼睛不眨地看著曉琦在大榕樹下靠著發呆，自言自語，又哭又笑，最後居然往池塘裏走，想玩兒自殺？他對她不夠好麼？

聽到叔寶的低吼，曉琦愣住了，諸葛大哥的睡不醒對叔寶沒有作用嗎？她慌亂地不知說什麼好，委屈地癟著嘴，卻開不了口。

此刻，靈禪寺午夜的鍾聲響起，在這寂靜的夜裏，即使源城內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水流有生命一樣形成一個漩渦，白光驟起，在池塘邊的曉琦被那股熟悉的力量席卷過去，“啊，叔寶，叔寶……”

她本能地呼救，努力想掙脫那股力量的束縛。曉琦用盡最後的力量把手中的麒麟玉扔上岸，以後，救人麒麟雌玉陪著她心愛的男人吧！

“曉琦……曉琦……”叔寶反應慢半拍，想走過去，發現根本動不了。

“不……”叔寶嘶吼出來，絕望地看著池塘裏的“水龍”把曉琦淹沒。

……

六年前。尹曉琦十九歲那一年……

九月中旬的天，早已沒有夏日的炎熱。中午雖殘留著秋老虎的氣息，早晚卻是帶了些微的涼。

午夜十二點的鍾聲剛過，H市人民醫院十二樓108室，護士查完房後便關了大燈，讓病人可以睡得熟些，突然的手機鈴聲幾乎把病房裏所有人都驚醒。

曉琦從床頭拿過手機，迷蒙著雙眼看是誰的電話。房間裏沒有開燈，誰也沒注意到她詫異的表情。她趕忙把手機調成靜音，低聲地跟病房裏其他人道歉，“不好意思，吵到你們呢！”

掀開被褥起身隨便披件外套，給奶奶掖了掖被角，“奶奶，我去接個電話！”

“曉琦，這麼晚了，是誰啊？”奶奶關切地詢問，最近因為自己生病，可累壞了這個孫女。這大半夜的，也不知是誰打來的電話。

“一個老同學，剛下火車……說好到了給我打電話。奶奶你先睡，我馬上就來！”曉琦低聲細語，不給奶奶繼續問的機會，關上房間的門，匆匆來到廁所。